“母妃,把喜悅的行蹤透露給擎語了。”高陽柏瑋恭恭敬敬地候在萬皇貴妃身後,小小聲聲地說道。
萬氏雙眼緊閉,知到嘴裡最後一章經頌完,方才喃喃開口道:“也算全了他們主僕一場的情誼。待她把樾氏送到河州後,便送送她吧。畢竟,她知道得有些多了。”
“那喜悅…”
“也就當我送那樾氏一個人情吧。”
“可若哪天羋家人追究起來…”
“呵呵,世人都說羋荊馥與那萬臻兒生下那樾世培。那齷齪老頭,怎配得羋家姓?”萬氏的眼光更加犀利且凌厲,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冷漠與輕蔑。
“孩兒知曉了。”
“可查到高陽敬的下落?”
“那次半路截了曹天罡車程的,應就是便衣常服的高陽敬。只是山行鵼追到了宜州,便沒了蹤訊。”
“今日你可探得蜀州王口風?”
“蜀州王看似憨厚淳樸,實則深不可測。句句虛實不定,又探不出什麼。”
“你都探不出?”
萬氏雙眸深邃,忽而又一層層盪滌開來。
“也罷,且等她來找我吧。”說罷,萬氏又撥弄起手中的念珠,誦起經來。
…
“姑娘,姑娘!”羋子曦模模糊糊醒來時,似乎感覺到春檸的小腦袋耷拉在她枕頭邊輕輕喚她。
“春檸?”羋子曦覺著腦袋異常地沉重,視線也變得模糊不堪,只能隱隱約約看清大致的輪廓。
“姑娘,我揹你出去!”春檸有些吃力地馱起羋子曦,正準備邁步,似乎又吃力得沒法前進。春檸怕傷著羋子曦,又不得不輕輕把她放下。
“你去找我姑姑。”羋子曦有氣無力地囑咐道,她在最後一刻還僥倖存了一絲理智。
“我去找主子。你等我。”春檸很快就沒了聲息。
羋子曦方才有些意識,她身體裡應該被注了藥。有人留著她性命,想來還是有其他企圖。可是,她如今還有什麼用呢?
…
太后設宴,宣氏自然不能過多爭搶風頭。除了樾夫人困居褚樾宮不得出。萬氏自居萬鎏宮佛堂,其餘幾個夫人都老老實實端坐一端,也不敢與族中命婦姊妹過多寒暄,怕無意的眼神語言落人口實,給皇子公主平添結黨營私之嫌。王昤舉杯,他們便飲。王昤中途離開,她們便自顧自飲。中間偶有一兩位不識體面,企圖上前恭敬一番,都被各自身後的大丫頭一個眼神給怯了去。
瀾夫人若無其事端坐在側,七皇子之事被掩蓋得滴水不漏。切忌不能年終在萬節使臣命婦人前,落人缺口,貽笑大方。瀾夫人為了皇朝體面,不得不忍著喪子之痛,虛與委蛇。
於是整個宴席呈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以樂舞為界,臺下舉杯接盞,臺上翩然未動。
也正是這番,倒讓梅夫人一覽無餘。因為誰都不會正眼看她,她也不用刻意逢迎矯飾,反而落得輕鬆自在。
她像一隻躲在角落裡的黑貓。
“怎不見肖嬤嬤跟在穗莒身邊?”梅氏懶懶地問道。
這個肖嬤嬤,當初與常氏最為要好,心地純善。後來梅氏入高陽府,肖嬤嬤瞧著她可憐,暗地裡順便照拂過梅氏幾次,梅氏自然也就記住了這番好。再後來,穗莒出嫁蜀州,王昤垂憐常氏憂女之意,特意囑派了肖嬤嬤隨嫁蜀州。
“不過,以那穗莒的性性,想來肖嬤嬤在蜀州也不好過。”梅氏抿了一口酒,自顧自地說道。嚇得瑞簟緊著去扯了一下梅氏。
梅氏有些不耐煩地拉了下拂擺,敷衍地應了一聲“知曉了”,卻在余光中掃到了佇立在帷幔後的羋昶歌,肅殺冷酷得像一個殺手,兩眼悽絕地射向堂中那位輕妙明快的可愛女子。
“那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