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程家命婦被請去後。王泠才幽幽問道:“那這隱慧,又是何人?”

高陽柏暐故作神秘地答道:“皇祖母,這丫頭,可與這驀嶂苑關係甚大。”

“哦?”王昤微微皺了皺眉頭,略略有些晃了宣氏兩眼。她心裡似乎已猜想到了一兩分。

“回老祖宗,歌兒記得祖父為這苑子題過一句詩,高祖聽聞後,唏噓不已,便把這驀嶂苑賜給了祖父,讓祖父好好看管這苑子,不可有半分閃失。”

王昤恍惚間又記得落水譚邊,傾瀑飛斜,那黑瘦高僧端坐譚邊,背後赫然凜冽的那句“玄液下山非有意,深壑無情故入潭”。那是高僧以指為筆,形如游龍,剛勁蒼猷。王昤正懷著高陽弘濟數月,正在譚前,聽懷悲誦經而跪,洗髓浸泠。

高陽昺嶸於玉州稱王時,懷悲攜一幼子突兀而至,與高祖密談至深夜。數日後,高陽昺嶸密宣高陽儁和羋鶭澤,開渠建苑。便是這驀嶂苑的前身。

只是高祖把這院子奉為禁地,工人陸續都離奇失蹤,無人再能踏足苑內。而高陽雋和羋鶭澤一直把苑相關資訊都沒有透露一絲。

直至高陽昺榮離世,每年臘月,高陽雋攜王昤,都會邀請羋鶭澤夫婦,四人在苑裡小住數日,對外說是聽曲兒賞梅,實則任何人不得進。

唯有一人,便是懷悲離去時留下的幼子,終年於苑內不得出。外人從不見得他的形貌,也不知他姓甚名誰,家出何處,只知說書人喚他“小先生”。

可,王昤心裡,澄清。

“暐兒,你回宮,請你父皇來接我吧。”王昤有些睏倦地吩咐道。也沒有回覆羋昶歌的話。

堂中眾命婦皆驚,亦不知何時。

“若今日苑中的一言一事落入他人口耳,你們自知我的手段。”王昤不鹹不淡地吩咐下去,卻字字擲地有聲,所有人趴得跪在地上,俯身而候。

王昤沒有留任何眼色,只是疲乏地望了一眼曲樾,曲樾心領神會地扶著王昤去了後室。

高陽柏衛有些莫名其妙,正欲叫住王昤,卻見著自已母妃投來凌厲的目光,只得作罷。無奈擺擺手,便也匆匆離開。

宣氏未動,在坐命婦皆巋然不動,整個堂內如同靜止一般。

旗簕嬤嬤輕輕踩了一踩宣氏身後的裙襬,宣氏似乎還在思索什麼,毫無發覺。

倒是梅氏,津津有味看著這一幕,屬實精彩。

誰知曲樾去而折返,翩然走到羋昶歌身邊,輕聲請安道:“泠王妃,太后念您身懷有孕,專門命奴婢前來伺候您回屋休息。”

羋昶歌起身,隨曲樾離去。

“皇后,臣妾也乏了。”萬氏淡淡側身,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嗯。”宣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她離去。

萬氏也沒再行禮,兀自起身離去。

此時的堂內方才稍稍有了些許沉重的喘息聲。

“叫人回家悄悄問問爹爹,看爹爹是否知曉,萬家的老祖宗與這驀嶂苑有何淵源。”萬氏吩咐暗中的影子。迅速便有遁去的聲息。

“想來是老祖宗默許了,各家影衛才有機會進苑暗中保護各家主子。可是方才影子回報,我們的人,也只能在主子住所內活動。出了範圍的影子,皆不知所蹤。但是方才三皇子命奴留了這個給主子。是從死者隱慧住所的暗格裡找到的。”影韶遞上一枚圓石,非玉非翡,通體黢黑,撫摸還有凹凸感。看其外觀,卻似一枚…棋子。

萬氏舉起這枚似棋子的石子,端詳良久。

“韶兒,你可記得你剛進我院子的時候。”萬氏眉頭緊鎖,忽而問道。

“自然記得,那時主子不過四歲,還在和老爺的懷裡,被老爺執著手,與姑小姐對弈呢。那時候主子可什麼都不懂,伸著小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