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羋子曦或許歷經了幾次生死,稍稍卸了幾分怯性,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王昤正襟凜然,一副表情無甚理解。
倒是宣氏,見著羋子曦進來,臉上明顯多了些許慌亂。可也偏偏只見了羋子曦進來,便也很快鎮定下去。
羋子曦一一恭敬行了禮,倒也識趣地立在了羋昶歌身後。
“曦兒無礙,哀家也算對溱纆妹妹在天之靈,一份交代了。”王昤這番語言,倒也顯得情真意切。
“想想當年,哀家陪著高祖,與你祖父祖母,在這驀嶂苑聽曲、賞梅。如今,故人皆去,只留下哀家…”說罷,雙淚涕襟,不甚唏噓。“這也是為何,高祖去後,我再也沒回過這裡。”
“歌兒為祖母看護苑子,太后千秋萬福,子孫不息,大爍國祚綿延。”羋昶歌自是識趣地遞上一句。
羋子曦借勢小心翼翼地超前一步,攙扶羋昶歌。羋昶歌微微側頭,遞給她一個無恙的眼神。
“稟太后,廷尉監解封求見。”
“宣。”
此時庭中女眷靜坐,卻無一人聲動。羋子曦忽而意識到,今日太后勞師動眾來這驀嶂苑,定是意有所指。
絕不僅僅,只是妙音一人之因。
便也乖巧地後退一步,半隱在幕幔後。羋昶歌覺著聲響,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這曦兒,終是慢慢懂得隱晦二字。
廷尉監約莫一盞茶的陳述,羋子曦大致瞭解了,是這驀嶂苑昨夜出了命案,仵作所驗,死者是一年方二八的女子,有法度印,卻已破了身子。
“回太后,死者,正是巡音寺妙音法師侍從,法號隱慧。”
羋子曦自然知曉一個小小法師的隨從,定不會讓太后把所有貴氏女眷都圈在驀嶂苑。想來,定是萬國賀朝之際,離奇命案自不會放在朝堂裡解決。便有了王昤出面,在這個小朝堂裡幫高陽皇族處理這般事來。為何偏偏把所有貴氏命婦主母圈在這裡,自然是不動聲色的人質之用。
在氏族盤根錯節、朝堂犬齒交錯的時代,一家主母的背後,是氏族間的姻親利益共存,是嫡系子女孝悌忠義的首要,更是一國朝堂皇權政治的微妙平衡。
這些命婦女眷在,朝野前自然歌舞昇平、各能人粉墨登場,大爍千國之表、萬邦威儀。而這方寸的驀嶂苑裡,卻由著這個朝代裡最光華絕儀的一家之母們,在那光明所照耀不到的黑暗裡,處理著人性裡最直白殘忍的權欲。
羋子曦目之所及,端坐著各氏族最光豔的主母命婦,無一不落落大氣、風華絕然。
“隱慧?”王昤淡淡吐出這兩個字間隙,羋子曦方才隱約感覺到人的呼吸聲。
“皇祖母,數年前,大爍城內金汁碎屍案、施家滅門案,前些時日綺鴛閣爆炸案都有干係。我被父皇欽命主審,為何今日能少了我?”高陽柏暐悠哉悠哉地晃了進來。
“眾多女眷皆在,你這般模樣,成何體統?”王昤語氣淡漠,聽不出責罰之意。
“既然來了,你且細細說說。”王昤不清不淡地補了一句,羋子曦下意識地望向羋敞歌,只見她依然巋然不動、神態儀芳地端坐在案,免不了輕輕鬆了一口氣。
高陽柏暐輕輕點頭示意,解封授意,恭恭敬敬再行一禮。
此時的羋子曦忽而覺得,雖是寒冬,這驀嶂苑卻鮮有的溫暖溼熱,她的背襟居然被汗浸了薄薄一層,緊緊貼在身上。
“豐德二十年,九月九重陽日,金州大泠城望楚山延慶寺,在座氏族命婦應知曉,羋家慘案。”
羋子曦全身一陣抽搐,攥緊了手中的帷幔。
“彼時,我暗中受長公主所託,暗中偵查,最終摸得線索一二。那披顱撅睛、一刀斷脊、捆木祭天的手法,出自江湖秘派,幽隱宗。幽隱宗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