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人家低看了她這給人當夫子的沈家小姐一眼不說,指不定還被人拿來當把柄。

哪家好面子的人家會想娶個給人公子爺們兒做過西席的女子回來做兒媳婦?再說了,沈家的小姐去給顧家的公子爺做西席,沈家丟得起這個臉?這還是當著人家顧夫人的面說這個話呢。

她到底還是沈家的二姑娘,她失了臉面,也就是沈家失了顏面,沈夫人能聽她的挑撥,白讓顧家佔了這便宜去才怪!有沈夫人在,她根本就用不必怎麼出手。

她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沈夫人聽到這聲嘆息,縈繞在心頭的那股怒意便隨之一點點氾濫出來了。

這聲嘆息就像是在她耳邊感慨沈家的臉面這麼容易被踐踏,也像是在感慨沈家的子孫一代不如一代,更像是在感慨她怎麼會讓沈瓔這麼樣上不了檯面的貨出來見客!她微微吸了口氣,面上依然平靜:“瓔姐兒既知道你二姐姐字寫的好,也該用些功才是。

下去把這《金剛經》抄二十遍,三日後給我。

記得紙面必須工整清潔.”

她溫聲地交代完,然後又優雅地朝顧夫人微笑道:“我們家雖說歷代從文,但小姐們也只要求寫得幾個字,不至於在外丟了臉面而已。

姑娘家,私以為還是規矩要緊.”

顧夫人因著沈瓔方才那話其實也是動了心,但知道不合規矩又不好介面,見著沈雁一派淡然又不知她心裡惱不惱怒,萬一被自己言語撩撥開了就不好了,所以一直沒有說話。

這會兒聽得沈夫人當著她的面給沈瓔立了規矩,又聽出她否決的意思,自然也就順坡下了驢:“夫人這話很是.”

再坐了坐,便就告辭回了府來。

這裡沈瓔領罰回了房,不由又氣又怒,拖過床褥來拿著剪子一頓亂剪,眼淚也梭梭地往下掉。

伍姨娘聞訊趕忙進來:“這是怎麼了?”

柳鶯把來龍去脈一說,沈瓔便就踩著她話尾恨聲道:“她沈雁抄一篇經都花了四五日,三日裡讓我抄完二十篇經,不是成心拿捏我麼?最壞的就是沈雁!她簡直就是個禍害精!你都不知道太太本來沒打算怎麼著我的,結果她從旁一嘆氣,太太就罰了我二十遍經文!”

說著她又狠狠往床單上剪了一剪子。

伍姨娘上前把剪刀奪過來,丟到針線籃裡。

就衝柳鶯說的這般,沈夫人又怎麼可能不會罰她?只不過大約不會當場給她立規矩罷了。

她撫著她肩膀坐下來,說道:“往後別去跟她較勁了.”

“為什麼不?”

沈瓔頂著大紅眼站起來:“難道我就要白白受她的欺負嗎?她就是個禍害精,禍害精!我遲早會讓她在我手裡好看的!”

說完她趴倒在枕頭上,嗚嗚地哭起來。

沈瓔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以有幾日不在面前晃悠,沈雁心裡的那點不痛快也就很快消失了。

她雖然險些被她害得成了他人口裡的笑柄,但沈夫人當著顧夫人那麼一立規矩,顧家自然不好拿這個事私下議論了。

畢竟沈瓔是庶女,素日裡教養得沒那麼精心也是情有可緣的,假若這話還是經顧家人傳了出去,那麼顧家的家風反倒值得商榷了。

可是在沈雁看來,沈瓔卻的確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雖是庶女理論上不必重點栽培,可是終歸也是要嫁作他人婦的,比如說前世沈瓔與魯夫人之間婆媳關係不就相當糟糕嗎?後來甚至兩家都因此生份了。

沈雁雖然不大會站在沈家的立場考慮,但若有個行事張狂的姐妹拖累,於她也是不大好的一件事。

好在沈夫人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著近來這兩樁事,她翌日便跟沈弋打了招呼,命她素日多提點著沈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