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本已歇下,聽說沈宓出事,卻也立即穿上衣裳到了顧至誠書房。

見福娘告退時跟宋疆使眼色,想了想,便就找了個由子也出了來。

宋疆手裡拿著封信,正好遞給他:“雁姑娘說有事相求,請公子務必相幫.”

顧頌伸手接過,撕開讀了讀,那雙峭眉毫無意外地又擰起來:“她當我是什麼?這種事也要我去做!”

宋疆嚇了一跳,連忙道:“那小的去把福娘追回來,回了她!”

顧頌抿著唇繃著臉鬱悶了半晌,沒好氣將手上的信紙揉成團丟進魚池裡,說道:“王定不是跟那幫三教九流的挺熟嗎?叫他火速趕到房裡來!”

沈雁在一個時辰之後拿到宋疆在小巷裡遞給沈雁的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而這個時候,華氏已經在讓黃嬤嬤取銀票了。

黃嬤嬤推說錢匣子鑰匙找不著,拖延了兩刻鐘,沈雁就到了正房。

華氏見黃嬤嬤在這當口丟了鑰匙,爆脾氣已經上來了,正指著她埋怨:“平日裡倒是個精明的,怎麼這當口給我掉鏈子?你好好想想,鑰匙倒是掉哪兒了?”

眾人素知華氏的脾氣,並沒有什麼惡意,也就勸慰的勸慰,幫忙尋找的幫忙尋找。

沈雁卻在這會兒跨進門來,使了個眼色給黃嬤嬤,扶住華氏道:“母親先彆氣,越是急越是容易出錯。

你容嬤嬤好好找找.”

劉氏聞言也道:“雁姐兒這話正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打緊.”

口裡這麼說著,一雙手卻是不停地繞起絹子來。

她不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沈雁怎麼會冒出來?她雖沒跟沈雁直接交過手,可是以她能夠直搗黃龍揪出琳琅來那份本事,總讓她不大放心。

沈雁瞅在眼裡,並不動聲色,一面扶著華氏坐下,替她端了茶,一面去喚紫英添熱水。

天已經入秋了,清夜裡吃冷茶傷脾胃。

華氏凝眉道:“你來做什麼?為什麼不去歇著?”

沈雁望著她道:“父親出了事,我哪裡還睡得著?”

華氏忽地想起先前她在房裡說的那番話來,不由嘆了口氣。

劉氏卻有些坐立不安,她溫聲道:“時候不早了,雁姐兒還是早些去睡吧,你小孩子家,白白耽誤了休息也是於事無補.”

沈雁沒說話。

華氏疲憊地撐著額,說道:“去吧。

聽話.”

沈雁便站起來,退了出去。

劉氏悄然鬆了口氣,若只剩了華氏在,一幫下人又何嘗在她話下?才垂頭抿了口熱茶,這裡黃嬤嬤卻是又走進來,揚著一沓銀票說道:“鑰匙找到了,奶奶請過目,這是一百兩一張的兩千兩銀票,全是瑞豐錢莊的通票.”

華氏連忙坐起來,隨手數了數,劉氏見著銀票上碩大而清晰的瑞豐錢莊的大印,一顆心跟飄在半空似的忽上忽下。

“叫何貴拿著銀票與洪禧一起去,讓他們直接找那兩名女子說清楚厲害。

她們若是不肯,那我們沈家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就是拼了弄得天下皆知,我們也要告去順天府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看到時候究竟是我們二爺的名聲硬還是她們的命硬!”

黃嬤嬤立刻稱是離去。

劉氏安慰華氏:“這下可放心了,兩千兩不是小數目,她們會撤訴的.”

華氏吐了口氣,勉強揚了揚唇。

殘月升到高空,又漸漸從高空往下滑落,院子裡的銀杏樹也不知道迎來了幾陣風,只覺得那沙沙聲壓根就不曾停歇。

隨著夜色越深,涼意也愈發深重了,廡廊下間隙有丫鬟的噴嚏聲傳來,於人們無防備時劃破這一院的寧靜。

華氏沿著門檻徘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