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聽說沈夫人居然連劉氏這樣的行為都要放過,而沈雁還在勸他冷靜,他就沉了臉:“沒有什麼好等的,假若這樣的行徑都能容許,那麼沈家的家聲何在,百餘年世家大族的威嚴何在!”

“父親!”

沈雁擋在他面前,雙手捉著他衣袖:“父親想給母親討公道,不隨時都可以麼?母親那邊我自會替父親去說明,不過是等幾日而已,何妨就給太太個機會?假若有誤會在,豈不回頭又讓太太傷心?”

沈宓望著她,咬牙了半日才聽從了她建議。

沈雁看著他進了墨菊軒,也鬆了口氣。

她知道沈夫人迫於壓力也許會再對劉氏再施加點什麼,可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則肯定不會下什麼狠。

如果殺死華氏的人真是劉氏或者沈夫人,那麼就這麼樣放過她們豈不太窩囊了?既然還是不能一口氣報了所有的仇,她又何必讓他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她私底下讓龐阿虎他們依舊盯著劉府和聚寶坊。

劉普還沒出來,劉府應該還有戲。

這兩日她便韜光養晦地在房裡編字帖。

劉氏翌日早上便趕早到了曜日堂,近身侍侯梳洗茶水,等於是一個人把秋禧她們四個的活全攬了。

丫鬟們偶爾也會幫幫忙,但她倒也是心甘情願,身上雖然還有著許多不適,到底能留下來已經是天大的運氣。

回房後私下裡她其實也很疑惑,沈夫人向來雷厲風行,這次卻雷聲大雨點小,總透著幾分古怪。

若說她孃家是具備什麼雄厚背景的高官勳貴也罷了,偏偏還是個拖累,但沈夫人的心思沒有幾個人能猜得透,她除了乖乖行事,別無它法。

在曜日堂當差了兩日,倒是也不曾出什麼差錯。

沈夫人的態度也逐漸和緩,這令她心下大安。

但她精心策劃的奪財之計這麼一失敗,劉普尚且在人手裡回不來,又使她心裡時刻沉甸甸的,龐氏那邊有劉母曉以利害,暫時倒不怕她闖到府裡來,可卻不擔保她日後不會,假若龐氏將那件事捅到沈家,才叫做她真正的末日。

“泡杯菊花茶來.”

就在她杵在簾櫳下點香的時候,沈夫人開口道。

她這幾日肝火甚旺,因此晌午後睡覺起來總要吃些養肝降火的。

劉氏答應著,沏了茶,捧到她跟前。

沈夫人瞄了瞄她臉色,就著杯子喝了口,說道:“這麼愁眉苦臉地,是對我給你下的處罰不滿?”

劉氏連忙躬身:“媳婦不敢。

媳婦虧得太太恩典,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還曾不滿?莫說是立三個月規矩,便是年年月月侍侯太太百年,媳婦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沈夫人揚起唇,“年年月月侍侯我百年,那你成什麼了?豈不成了我手頭丫鬟。

做個丫鬟又有什麼好留戀的?既讓你失去少奶奶的尊嚴,又對你老劉家帶不來半點好處,你還不如出府去呢.”

“太太!”

劉氏臉色一白,跪下來。

“看在媳婦一片孝心的份上,求太太饒命.”

沈夫人睨著她:“起來吧,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倒當了真。

素日我說的那該當真的,又不知你們聽進去了幾句.”

劉氏穩了穩心神,站起來,替她茶碗裡添了水。

沈夫人握著杯子在手心裡緩緩打轉,“你孃家怎麼樣了?”

劉氏垂頭:“兒媳不知.”

自打那日從劉府回來她便沒有再回去過,劉家也沒有人傳訊息來。

但是她隱隱覺得沈夫人像是有話要跟她說了,遂攏手站在一旁,微躬著身子作出傾聽的模樣。

沈夫人看著她,站起身來,往前踱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