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裕望著她,沉默下來。

靜默的這半晌,蘅蕪香的香氣已經悄然濃郁了起來。

沈觀裕保持著許久未動的側傾的姿勢,終於隨著後窗下樹枝拍著窗扇的輕響而緩緩恢復了端正。

“你這是,要讓我們沈家給杜家養孫子?”

沈思敏微垂眸,“父親言重了.”

說完她抬起頭來:“我不過是據實而論.”

“據實而論.”

沈觀裕哼笑著點頭,他站起來,在窗下背了手,說道:“丫頭,你說我是答應你呢,還是不答應你?”

沈思敏站起來。

沈觀裕回身望著她,“我若不答應你,你是我的女兒,在父親面前提點要求很正常。

可我若是答應你,你想過沒有,即使是老二沒有子嗣,那他首先也該從子侄中挑一個出來好生教導!你大哥雖然不在了,卻還有個芮哥兒,他若收了杜峻,那芮哥兒怎麼辦?我沈家怎麼辦!”

沈思敏站在原地凝望著他,面對這番質問不慌也不忙。

“父親這話,讓女兒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不回的話,便顯得女兒莽撞了。

若是回了,又怕父親怪我刻薄.”

沈觀裕凝眉無語。

沈思敏收到示意,便微微嘆息著,說道:“子硯誠然年輕,可終歸華氏若是有孕,也不定生的就是子嗣。

而雁姐兒已有十歲,遲早要找夫婿。

不管父親同不同意幫我做這個說客,都擋不住子硯未來會有個女婿的事實。

他若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難道不會掏心掏肺地扶持女婿?”

沈觀裕聽到此處,眉尖也不由微動了動。

沈思敏略為一笑,又接著道:“府裡縱有別的子弟可悉心教導強作栽培,終究子侄與女婿這兩者身份不可重合。

也就是說,子硯在扶持子侄之外,必然會有個外姓人會得他指點。

峻兒是他的外甥,假如他來日仍是要替別人家栽培兒子,為何不栽培栽培自己的親外甥?“他將心血花在峻兒身上,等他百年過後讓峻兒也在他身後執半子之禮,顯然於咱們兩廂都有好處。

既如此一來可解他無子之憂,二來也為他來日在朝堂培養了助力,豈不是兩全齊美之事?”

“半子?”

沈觀裕眯起眼:“你莫非想訂下雁姐兒?”

“女兒並沒有這麼想。

只是說峻兒拜了子硯為師之後,可代半子的意思.”

沈思敏說。

末了,她又抬眼看了看他,又補了一句:“不過若是子硯有這樣的意思,我也不會拒絕.”

沈觀裕望著她,雙眸一點點深沉起來。

沈思敏回到菱洲苑,杜如琛便迎上來。

“怎麼樣?岳父大人怎麼說?”

沈思敏站在簾櫳下,衝他微微地頜了頜首,然後才走到椅上坐下,說道:“先是不肯,後來好歹是默應了。

現在只是看子硯那邊.”

“怎麼,子硯不肯麼?”

杜如琛坐在她對面。

沈思敏望著他:“我也說不準會不會肯。

他畢竟還年輕,離收徒的時候還太早了。

但是這個寶我們卻不能不押,子硯是父親的接班人,來日必會在朝堂大放光彩。

所以我也透了個底給父親,假如他願意,我們便與他結成兒女親家.”

“這樣好麼?”

杜如琛凝眉。

沈思敏望著桌面吐語:“沒什麼不好的。

我見那丫頭生的挺周正,也是個伶俐的,就是舉止有些放肆,想來定是隨在華氏跟前沒曾好好教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