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如鉛幕,垂落在的黎波里城,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雨絲細密似針,寒冷的溼意從海風中刺入骨髓。

教堂前的廣場在這雨中被蒙上一層灰霧,歲月在此凝結,任由暗淡的沉寂將一切包裹。

蓋里斯被被兩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押解著,他們的步伐沉重而孤寂。

但蓋里斯的嘴角還掛著一絲從容,那從容的微笑,在細雨裡顯得蒼白無力。

大主教奧利維耶立於教堂門口,身軀筆直,寬大的法衣下猶如一尊冷酷石像。

他身後高聳的教堂尖塔隱入烏雲,帶著冷意,壓得廣場上圍觀民眾不敢出聲。

只有雨聲冷冷地敲打著石板,敲碎了廣場上的空氣,將寒意無聲地蔓延開來。

“蓋里斯,我不知道你從何而來,但你驚擾到黎波里此地永恆的神聖秩序了。”

“你可以懺悔、承認自己的罪,神會寬恕一切知錯能改之人。”

奧利維耶沙啞的話語,並不洪亮,但蓋里斯與之並不遙遠,他能聽清。

因而蓋里斯再度搖了搖頭。

12世紀的教會同後世獵巫運動興起時的教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後世的獵巫運動,很大程度上是地方教會對世俗權力的侵佔,往往用於攻訐政敵,搜刮民脂民膏,以及宣洩民眾的恐慌。

但在那之前,在教會品嚐到獵巫運動的甜頭之前,大多數教士並沒有意識到獵巫運動,能夠給他們帶去多大的利益。

對於現如今的的黎波里大主教而言,如果蓋里斯知錯能改,那麼這將是救贖的典型,是可以宣傳的榜樣。

殺人只是手段,誅心才是目的。

當然,如果蓋里斯拒不改正,那麼有關天花的恐慌,完全可以全部扣在蓋里斯身上,舒緩民眾的緊張情緒。

蓋里斯向周圍廣場再度橫掃了一眼,人數要比之先前的時候,多上許多了。

這些日子裡,不只是蓋里斯一個人活躍在的黎波里,來自塞普勒斯教會的不少教士,與的黎波中的許多人都沾親帶故。

畢竟那裡是這附近唯一一處獨立自主的東正教會。

那些教士們在市民中、在熟人口耳相傳中,述說著蓋里斯的事。

而蓋里斯的種種神奇醫術,加上廉價的治療,也使得他本就是城中的話題人物。

如今,蓋里斯束手就擒,不少人一片譁然,便是天上下著小雨,這些人也要過來一睹現場。

面對奧利維耶的要求,被鐐銬所束縛,掛著沉重鉛球的蓋里斯,忍不住失笑。

“懺悔?”蓋里斯微微仰頭,冷笑從他乾裂的嘴唇中逸出。

“決不!”

“我始胎無染原罪,是這世上的第三個亞當!”

“第一個人出生於地,屬於土,第二個出生於天,第三個人、也就是我,出生於人,是完完全全的人。”

“我有何罪可懺?因為我治癒了那些被遺棄的貧民?”

在蓋里斯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的弗朗索瓦,一拳就甩了過來,直擊蓋里斯臉龐。

但沒有拳拳到肉的聲音,因為他的拳頭宛若從空氣中劃過,穿過了蓋里斯的腦袋。

什、什麼?幽、幽靈?在弗朗索瓦與斯蒂芬難以置信的面色中,蓋里斯依舊不斷直抒胸臆。

“你們延誤了一切,死亡、悲哀、饑荒。”

“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

“是因為我揭開了你們這虛偽聖殿下的腐朽?”

“在你們眼裡,我的罪便是敢於觸碰那些只有你們才能壟斷的真理。”

“你們要我懺悔?那便是要我放棄人世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