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等來沈輕舟,她渾身的緊張瞬間就鬆了下來。

“你怎麼會來的?”

“剛好路過。”

“這麼巧?”

陸珈望著他身後跟那天一樣粗衣打扮的何渠與唐鈺,當然不相信。

但是眼下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常他們還在和那幫攔路的農民糾纏呢。

沈輕舟把她拉到身後,何渠唐鈺同時上前,也把謝誼和李常給拉了過來。

那擋路的幾個人,看到這個陣仗,掉頭就跑。

何渠大喝一聲:“哪裡跑?!”

頓時和唐鈺追了上去。

那幾個人餓的身上沒幾兩肉,哪裡走得快?更不要說跟何渠他們這樣的護衛比速度了。

走出幾步後便有人撲倒在田埂上,隨後便接二連三的有人撲倒。

就算沒有撲倒的,也立刻跪倒在地上,朝著沈輕舟他們使勁的磕起頭來:“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何渠提著棍棒:“你們是哪裡的?為什麼要攔路搶劫?”

幾個人怯怯懦懦,沒有一個人說出了完整的話。

沈輕舟走上前:“你們手裡拿著鋤頭,是不是附近的農民?”

這幾個人聽到這裡,才戰戰兢兢地點起頭來。跪在最前面的漢子道:“我們不是天生的盜匪,實在是餓得沒辦法,這才,這才出此下策!”

“胡說,”謝誼道,“沙灣這麼多良田,稻田,只要肯勞動,怎麼會落到餓肚子的地步?”

“小哥兒有所不知,沙灣的良田稻田是多,可那大多都是地主們的,家裡有田的自然也餓不死,可更多的是沒有田地的。

“像我們這種,世代給人做工,務農,家裡沒田地,又買不到糧食,到了冬春季節,只能等著餓肚子。”

陸珈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他們的日子雖然過得窮,可因為一直都住在碼頭旁邊,而且早些年有張老爺子照顧,根本也沒有到多窮的地步。

哪怕是後來這兩年手頭沒錢,可因為一家三口都算勤勞,在碼頭上做工也足以餬口。

她很清楚,依傍著湘江,哪怕是沒有田地的農民,也能透過做工賺取銀錢買米。

陸珈是根本沒有想過,就在距離繁華的沙灣碼頭幾十裡外的地方,竟然有人真的在餓肚子!

她不信:“為何買不到米?”

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眼淚汪汪:“沙灣米鋪多如牛毛,可米都在人家手上囤著,他們就等著冬春之際,哄抬米價,從中賺上大筆的銀子,又怎麼可能隨意賣出來?

“就算賣出來,連陳米的價格都比新糧剛出來的時候高出三四倍不止。一日三餐都要進食,我們做工的那點錢,哪裡夠餬口的?”

開啟了話匣子,其餘幾個人也爭先恐後附和起來。

陸珈抿緊雙唇。

一旁謝誼道:“就算買不到米,你們也可以種點雜糧過活。我們沙灣產紅薯,芋頭,高粱也能種活,你們如何不種這些?”

幾個人苦笑:“小哥兒哪知我們的苦處?要種雜糧,要麼就是有地,要麼只能去山頭上開荒。可咱們要是有地,又何至於出去做工?

“若是開荒,咱們這片到處都是竹子,到了春天筍子見風就長,十天半月就竄的老高。而且地面以下竹根密密麻麻,根本就沒法種莊稼,鏟也鏟不盡,鏟完了到了來年也瘋長。

“土坳裡是能種些紅署,芋頭,終歸種出來的也有限,冬春夏兩三個季度,得多少紅薯芋頭才能填飽肚子啊!”

陸珈望著跪地抹淚的他們,忽然發現自己在沙灣碼頭住了十年之久,竟然並不瞭解這個地方。

都說潭州一帶水土豐饒,除去旱澇天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