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進城門時天色已亮。

陸珈先下車,左右環顧之間,唐鈺已經到了跟前。

“姑娘隨我來!”

陸珈隨他轉進了就近的一條巷子,只見剛剛好塞進去的一輛大馬車上,沈輕舟正掀簾露出了臉來。

沈輕舟跳下車,身後的車廂裡便陸陸續續的下來幾個人。這些人每下來一個,陸珈的眼睛就睜大一分!

這是什麼人啊!

一共五個人,前面四個個個鼻青臉腫,還有兩個手腳不知受了什麼重創,軟軟地垂著跟廢了似的!

最後一個下來,陸珈還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先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尿騷味!

她後退兩步掩住了鼻子:“這是哪來的?”

“周家來的。”沈輕舟從懷裡扯出來一沓厚厚的紙張,“這是他們的供辭,簽字畫押什麼的都有了。”

“周家人的供辭?!”

他才來多久?不但找到了幾個周家的人,而且居然還把他們的供辭都拿到手了?

“你是怎麼辦到的?”

這特麼可是官府的人,他就算再厲害,怎麼能動官府的人?他不要命了嗎?

在這潭州城裡,比這姓周的更有權勢的人可沒幾個了!

“可能運氣好,剛好撞到了他們,就順手拿下了。”沈輕舟拿手指勾了勾鼻樑,“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

聽聽!

你聽聽!

“還有什麼缺的”?

他竟然把這話說的跟買菜一樣!

陸珈迅速翻看完了供詞,強行壓下心頭的浮動,說道:“這些很不容易,你辛苦了。但是除非能拿到姓周的供辭,否則根本不可能讓他認栽!”

“我會有辦法讓他認栽的,你只管去告,不要鬆口便是。不去告他,也沒有辦別的辦法出氣不是嗎?”

這倒也是。

陸珈重新看了他一眼,飛快把這些公司收入袖中,然後讓唐押著這幾個人一道出了巷子。

回到隊伍裡和劉喜玉大致說了經過,便派了個人去擊登聞鼓。

周勝徹夜陪著郭翊坐在廳堂裡,看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卷宗,前半夜尚可說煎熬,到派出去的人員全部都回來覆命之後,他就一身舒暢,渾然無所謂了。

到了天光乍亮的時候,他甚至還邀請郭翊逛起了園子。

潭州不像京城,地皮宅子都沒那麼金貴,像周家這樣小小的五品官,也有著前後四進的大宅院。後花園裡竟然還有個池塘,靠岸泊著一條小木船,意境十足。

郭翊道:“這宅子建下來可不便宜。”

周勝笑笑:“我聽說大人三代同堂,在京城還住著兩進的院落,這實在不配郭老學士以及郭大人您的身份。大人何時離潭,記得提前說一聲,下官定攜薄禮去送送大人。”

“京城物價貴,杯水車薪也抵不上什麼大用。”

周勝略頓,覷著他道:“大人有何事下,也可直說。左右咱們都是自己人。”

郭翊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郭兄這就見外了。”周勝笑的意味深長,“朝廷給那麼點俸祿,夠吃幾口的?又想馬兒跑,又不讓馬吃草,哪有這樣的好事?”

郭翊會心而笑,點頭道:“我真後悔,早年未曾拜在嚴大人門下,否則今日又何須對周兄的宅子豔羨不已?”

“好說好說!”

周勝臉上笑的殷勤,心下卻十分不恥。

這姓郭的早前端足了架子,還真以為他是什麼清流,原來也不過是賣狗皮膏藥,到了這當口到底現出了原形。

不過如此一來,他愈加放棄,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只有要了才是同道中人。

“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