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瓔望著遠處星空:“我一個人是應該的,你卻不應該。”
嚴梁苦笑一聲:“我自小在祖父母身邊,記事起就學著如何協助父輩理事,不像老三,他受母親溺愛,闖再大禍也能被包容。而我,妻子出點錯,我是要擔連坐之責的,也是要連累一雙兒女面臨失怙的。
“但這些話又能向誰說呢?”
陸瓔側首:“說來說去,原來大哥是獨自坐在這裡替她不平。”
嚴梁望著她:“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瓔哂道:“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既非我父兄,又非我丈夫,能不助紂為虐就不錯了,我莫非還能指望你還我公道?
“只是虧我從小將你當親哥哥,若論起來,靳氏還比我後認得你,如今我落得這般舉目無親的田地,你卻也不肯行個公平。”
她這麼說完,便咬起了下唇,一時間這園子裡便似乎全都是她的幽怨了。
嚴梁漸漸凝起眉心,而後抬手揉起來:“我不是不願意,只是當下多事之秋,不能再生波瀾。”
他抬頭看她一眼,又說道:“你從小跟著你母親在嚴府進出,你又有個那樣多才的父親,雖不入朝堂,但也見多識廣,不輸男兒,我以為你至少能明白我。”
“我倒是能明白你,可誰又明白我呢?”陸瓔語聲愈發冷淡,“你弟弟不敬我,婆婆又厭憎我,但凡有難處,便知道來尋我去說合了。
“父親那邊若不是我兜著,他指不定已經翻臉,所幸這次靳氏誤打誤撞遇上了姐姐,我看在沈家不消停的份上也就不回孃家告狀了,可時至今日,嚴家從上至下也無一人體恤我的艱辛,無一人把靳氏的歹毒挑明白,只當這一切都是我該當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陸家比起靳家差在哪兒呢?我陸瓔比起她靳氏,又輸在何處?莫非我就天生該受這等搓磨?”
至此她的語聲已經哽咽。垂首拭目的樣子,在暗夜裡更顯孑然。
嚴梁默然半晌,終是忍不住嘆息:“那你要我如何?”
陸瓔抬起頭來:“我說了這麼多,你豈能還不知?我當初既同意了你那般決然與母親割捨,嫁來嚴家,莫非不想著與嚴家一條心?憑我們三房這般,難不成我還有別的盼頭?我不過想要些倚仗,踏踏實實過活罷了。”
燈光照著她的半邊臉龐,將她如畫的容貌描繪得更加柔婉。
嚴梁深吸一口氣,頓了頓:“她已惹怒母親,自不能再協理家務,明日一早,我去與母親說。不知如此可能平息你心下之怒?”
陸瓔止住氣息,低低的語聲裡帶著幾分倔強:“便是如此,也是我應得的,我是不會謝你的。”
嚴梁失笑:“我豈敢存此奢望?”
陸瓔瞥他一眼,起身步下了階梯。
……
李嬤嬤在廚院裡準備好了做點心的食材,正探頭看門外陸瓔是否已來,卻等來迎紫一臉肅穆地衝進來:“奶奶回房了,嬤嬤快回去吧!”
李嬤嬤邊解圍裙邊往外走:“怎麼突然又回去了?”
迎紫目光往外頭廚娘們坐處瞥了瞥,卻不吭聲,只拉著她出門。
李嬤嬤更覺詫異,加快腳步回房,一進門就見陸瓔正坐在鏡前梳頭,面前還擺著好些頭面脂粉。
鏡子裡映出她異常姣美的面容,還有她清冷的目光。
“奶奶,”李嬤嬤走上前去,“為何不曾去廚院了?不做點心了嗎?”
“用不著了。”陸瓔一下下地梳著頭,“不用那麼麻煩了。這幾個月水深火熱,我也沒睡過幾個好覺。李嬤嬤,你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太憔悴了?”
李嬤嬤滿目驚疑的打量著她:“奶奶如何說這種話?”
“我突然理解了我的外祖母,”陸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