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聽完半日,方慨然垂首:“皇上當年相信二龍相沖之說,並不答應立儲,但那年後宮突生一場宮變,皇上險遭謀害。後來文武百官擔心一朝有變,國將無君,朝堂之上便有大半人都提出來冊立太子。
“皇上抵不住壓力,只好冊封了當今東宮殿下。
“可此事依舊令皇上耿耿於懷,直到如今他也不喜歡太子,只許他每月覲見一次。
“司禮監的李公公當年也曾極力勸說立儲,至今也被皇上心裡膈應著。
“看來嚴家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才敢於明目張膽地欺負殿下。”
楊伯農頜首:“正是如此。嚴家當初就是順應皇上心意反對立儲,藉機剪除了許多異已。也正是因為像這樣一步步投皇上所好,嚴家才會被重用至今。我家大人說,倘要爭過嚴家,在皇上那邊還當攻心為上。”
易喆聽到此處,不由得看向沈博。
往日他們都當陸階與嚴家狼狽為奸,不想私底下他竟然做了如此之多。
有陸階這般深深瞭解之人,又這般精於籌謀,於當下而言實在是不可多得。
沈博沉吟片刻:“若此為物證,那還缺少個人證。我們回京時日不長,與宗室並無接觸。並且,宗室都在京外,而當下我們只有一日時間,遠水也救不了近火。若無人證,我怕到最後仍是讓嚴述給逃脫了。”
沈輕舟聽到此處,即說道:“這一層,交給我便是。明日一早,我自會找出人證來。”
沈博納悶:“你?”
隨後他猛然一震:“難不成你是指太子殿下?”
明日一早就能出面的,只有在京的宗室。在京的宗室,也只有太子啊!
“你竟然還私下裡跟太子有聯絡?你知道要是太子被人抓到私謁大臣該有多重的罪嗎?!”沈博真是一次次被他的膽大妄為給震驚到了。這小子在京多年,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而這些事情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曾聽……聽說!
“當下這個時候,父親就別在意這些細節了!還是辦正事要緊吧。”陸珈連忙打圓場。
易先生也道:“少夫人所言極是。既有了主意,那便該立刻行事才是!方才李公公也來過了,司禮監恐也要生變。”
“李泉?”陸珈聞聲驚訝。在遐邇樓裡見到高洪之時,她就記起來過後不久,司禮監這位掌印太監便被高洪鬥倒,成為階下囚後悽然死去。此事當然只有她和沈輕舟知道,卻沒想到李泉竟跟沈博有私交!
“李公公說替嚴家求情的是高洪,並且高洪很可能拿到了不利於他的某種把柄。我如今很擔心他。”沈博臉上浮現出了憂心,“這麼多年來,他替我傳送了不少京城的訊息,也出了不少力,但宮中我實在插不去手,也不敢插手。
“同時如若高洪得手,那就等於嚴家得手,我其實懷疑嚴家是否有了李公公的把柄。”
陸珈聞言看向沈輕舟:“那就更得快速行事了!”
沈輕舟起身:“天快亮了,我先去跟宮裡聯絡。”
楊伯農道:“我家大人去了嚴府,不知情況如何?時候不早,我也該告辭了。”
沈博步出簾櫳:“我送你。”
楊伯農要推辭,沈博卻不由分說與他同走到了屋簷下。
出來這一路無語,一直走到前院停車之處,沈博才似斟酌般道:“你家大人與輕舟私下往來有多久了?”
楊伯農一時不明白他何意,不敢貿然回話。
沈博便擺手:“不必害怕,我並非興師問罪。只是……”說到這裡他又止住,似微微嘆了一氣。
楊伯農見狀遂道:“我家大人仰慕太尉大人風采已久,時常期盼大人能撥冗到過府來坐坐。回頭若大人得閒……”
沈博點點頭:“改日定當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