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被孃家打發了出來,於階下無奈悶坐了會兒,回到太尉府則恰好遇見沈太尉的貼身護衛正在張羅給他備馬。
陸珈叫了聲“叔”,上前搭話:“父親今夜就走啊?”
護衛答了聲“是”,又說多謝少夫人路上之物預備得停當,太尉大人發話了,準備趁夜就走,因為輕車簡隨,就不勞少夫人相送了,然後轉頭就去忙別的了。
沈博此番實則是要南下,隨從自然是越精簡越好,好在這些人跟著他刀光劍影裡摸爬滾打多年,不用多說也知道該如何準備,陸珈望著他們一個個這般忙碌,生怕自己捱得近了礙事,就退到廊欄上坐下來。
沈太尉和陸階的意思她都明白,嚴家雖然被皇帝勒令親手剪除羽翼,這對嚴家來說絕對是個極要命的創擊,但同樣也表明了皇帝當下並沒有非殺他不可的心思。
可是嚴家怎麼能夠不除呢?
先不說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就說大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何還能夠後退?
而這份迫切之心,於陸珈與沈輕舟而言更為嚴重。
前車之鑑就擺在不久之前,前世大家輸的那麼慘烈,被害死的人尚未得昭雪,新的一批又補了上去。
嚴頌明日回到內閣,又是朝堂之上第一人。
沈太尉已經迫切到恨不得立刻飛到東南了。
而陸階已然被嚴頌所懷疑,此時除了往上爭權,也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看著滿院子忙碌的護衛,忽然站起來:“銀柳!”
銀柳跑過來:“少夫人有事?”
“你有二小姐的訊息嗎?”
嚴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陸瓔直到現在都沒有訊息,那天夜裡她去信讓陸階管管他女兒,他也沒有回應。
“嚴府內宅的訊息出不來。”銀柳也無能為力。
“那你去他們西北小角門下蹲守著,”陸珈打發她,“二公子不是說她這兩日在府中主持事務嗎?那她身邊的人必然會有進出的時候,你逮住一個送個信給她,就說我今天夜裡要見見她。”
陸瓔還在嚴府當著少奶奶,雖然主持事務,不過是因為這兩日事出突然,暫且無人比她更合適。
她終歸是陸家的小姐,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該考慮她的處境了。
沈太尉是寅時初刻走的,銀柳是寅時末刻回來的。
“果然在西北角門下遇見了李嬤嬤,讓她去帶話給了二小姐,後來回話說,夜裡戌時左右,後花園對出的北門下,她在那裡等少夫人。”
陸珈道:“二公子他們也是在北門下蹲著嗎?”
“正是!”
陸珈便點頭,自去打點不提。
……
自嚴述屍體回府到如今已經兩日有餘,嚴夫人再精幹的人,突然先遭受了喪夫痛擊,後又接到宮裡聖旨,一直被她當成後盾的孃家竟然也被列在嚴肅親自查辦的官吏名單當中,再次受到打擊,強撐了半日也還是頂不住,接到聖旨的當日就請了大夫。
這麼多年以來,嚴夫人一直都防著後院姨娘庶子們上位,這種緊要關頭,只要她還能喘氣,自然不能允許他們出風頭。
只是當下也著實需要用人,嚴頌安排了幾個庶子去辦事,嚴夫人也攔不住,這個時候也沒道理阻攔,但是家中事務卻是盡皆交給了陸瓔。
其實也不算是她交的,因為那日他抱著嚴述的屍體昏死過去之時,嚴梁就當場安排了給陸瓔,等到嚴夫人回過神,和府的管事和管事娘子都已經在陸瓔面前回話了。
陸瓔到底是她自己的兒媳婦,想來這也沒什麼話好說,是以這兩日待在房內,陸瓔辦起事來倒也順利。
只是眼看風光無比的嚴家幾日之間氣數大變,底下人的氣焰都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