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趁夜在錦衣司轉了一圈,沒有看到盛太醫,也沒有看到賀平,但是平日用來審訊的側堂裡燈火通明,並且門口隱約幾個行走的緹騎,正是數日跟在賀平身邊的近隨,如此他心裡有數,帶著護衛又湊近了些,並未曾聽到刑罰之下發出的慘叫聲,便留了人在這裡蹲守,設法潛到了神武門那邊,打算去見見太子。

太子這些年別說培養自己的勢力,就連詹事府皇帝都未曾為他設定,身邊一批侍衛,還是沈輕舟在太妃的幫助之下,多年以來慢慢送到他身邊的。

說起來他與太子的結盟,最初也是彼此需要。

皇帝陛下幾個皇子,只有太子和寧王堪為皇儲之選。

而皇帝因為信奉那二龍不相見之說,與所有皇子都不親近,如果說一定要從中選出一個稍微待見的,那就只有當中最為仁義忠厚的裕王。

所以後來在被朝臣逼得不得不立儲之時,皇帝就選了裕王為太子,可是連冊封大典都是敷衍了事。

皇帝少時曾受過太妃照拂,昔年繼承大統之前,太妃也在關鍵之時起了作用,所以先皇諸多后妃之中唯有太妃安享後宮。

太子入宮那年秋天,沈輕舟按例入宮給太妃請安,太妃就牽著太子的手出來告訴他:你們好好認識,將來會需要彼此。

那時他們都還年少,沈輕舟並不曾十分放心這個從未見過的皇子,一直到多年以後,他收集到了嚴家的許多罪狀,很需要一個人來配合之時,他想到了太子,太子二話不說答應了他。

那一次他們也取得了空前的勝利,將嚴頌告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罷了他的官,但最終還是差了那一點,嚴頌置之死地而後生,嚴家逃脫了。

三日後皇帝廢黜了太子,幽禁在後宮,沈輕舟前去營救他時,太子怕連累他不肯走,結果讓錦衣司的弓弩手正射中了他的心窩,太子也讓侍衛給刺死了。

往事不堪回首。

不過經此一事,已經足夠證明太子也是個信心堅定之人,同時又更讓人繃緊了心底的弦:這一世,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有這些犧牲了。

神武門下的通道他們已經打通了數年之久,這一路自然順利暢通。

才跨進東宮後門,太子卻已經急急的在殿門之下徘徊了。

“你來的正好,高洪那邊怕是要出么蛾子了!”

太子一把將他拉到了暗處:“在日前你們說高洪跟嚴頌私下往來時,我就讓侍衛暗暗盯著那邊了。

“一個時辰之前,果然發現他從司禮監出去,到了臨街的一座茶館。而沒多久之後,嚴梁也到了那座茶館裡!”

沈輕舟沉息:“聽到說什麼了嗎?”

“他們行事小心,能發現他們的行蹤已經不錯了,根本不能近前!但是高洪回來之後,又直接去了司禮監,一個人在他的公事房內,拿著個包袱久久不曾熄燈!”

“包袱?”

“沒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包袱應該就是那天夜裡嚴頌交給他的東西!”

沈輕舟皺眉:“這麼說來,嚴家是想要先從李公公下手了!”

“你可有辦法阻止此事?”

“我去瞧瞧吧。”沈輕舟此番進來原本就是為了與他合計嚴家當下的動向,如今太子這邊已經提前有了防備,自然不消多說了。

太子看了看左右:“此時已過子夜,司禮監也落鎖了,但是自從咱們把嚴述告倒之後,我這邊自由多了,半夜裡也可以持令牌去御膳房取膳食。

“我給你個牌子,你拿到司禮監區也使得,只不過回頭你還得給我送來才是,因為我也只有一枚。”

太子說到末尾,臉上也難免侷促之色。

沈輕舟看著不是滋味,卻沒有多說,接了牌子之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東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