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此時正在陸階的公事房。
“嚴家目前對於軍餉一案反映不算大,可見當年對於此事,他們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靳家如今手上究竟有沒有嚴家的證據,也不好說。”
陸階往嚴府去過一趟之後,言語之中並不是很樂觀。
“可是靳淮的確屬於中毒而死,才僅僅過去八年而已,相信以錦衣司的手段,不難證實這一點。只要皇上決議糾察此案,我們總歸是有希望。”
沈輕舟握著筆,坐在下方案後,幫著陸階批改公文。
陸階捋須,眼神複雜:“但願吧。坐在那位置上,或許皇上也會有皇上自己的立場。”
沈輕舟聽聞此言,眉頭蹙了蹙。但此時目光卻看到了門外的護衛。
護衛走進來,把信呈上:“少夫人囑屬下將這封信轉呈公子。”
沈輕舟接了信,看完之後迅速把信遞給了陸階:“陸瓔寫過來的信,嚴夫人要殺靳氏!”
陸階把信看完也是一頓:“這是個極好的契機!”
沈輕舟自案後走出來:“無論如何,嚴家都已經把刀逼到靳家人脖子上來了,他們沒有容忍的道理。”
陸階頷首。
沈輕舟轉身從案上拿了新的紙筆,迅速的寫下幾行字來,吩咐護衛:“把這個帶在身上,入夜之後,想辦法帶人潛到嚴府,能離多近則離多近。一旦發現嚴家要對靳氏動手,則即刻想辦法阻撓一下,同時把這封信送去靳家。”
等護衛接了信,他又說道:“賀平去西郊靳家墳園,檢視結果怎麼樣了?也速讓人去看看。”
護衛領命離去。
沈輕舟回來道:“賀平那邊一旦查得實據,一定會即刻上報皇上。那時候嚴家得知訊息,必然會停止對靳氏動手,如此反為不妙。
“還不知珈珈那邊是否有別的訊息,小婿先回府排程。”
說完他拱手告退。
陸階沉息看著他背影,捋了會兒須之後,也拿起翟冠走了出去。
……
靳家世居京城,祖墳就在西郊城外。靳淮的墳墓就在墳園入口不遠的最新一排位置。
此時暮色逐漸籠罩了四面山莊,此時的墳園站滿了緹騎,幾個人將飛魚服的下襬掖在腰帶裡,舉著鐵鏟,圍看著已經露出了真容的棺材。
“開啟!”
隨著賀平的下令,緹騎扔了鐵鏟,跳下坑中,合力將沉重的棺蓋給揭開。
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眾人也都忍不住別開臉,憋住了呼吸。
早就躍躍欲試的仵作拿一塊紗布矇住鼻唇,跳下去,掏出工具開始一頓操作。
一旁立著守墳的靳家下人,眼巴巴望著這一切,顫慄著不敢說話。
斜陽的餘暉越來越變得微弱,終於最後一絲光芒也跳下了西邊的山頭,天色完全昏暗了。平時這個時候,該是妻子親手做好晚飯等著一起進餐的時候了。
仵作是跟隨了賀平多年的技術精湛的仵作,每每有他出場,事情總是辦得又快又好。
最多半個時辰,他們就可以收工上報了。
賀平打亮了火摺子,緹騎取來了臨時做就的火把,墳山裡又變得通亮。
“大人,屍體無毒!”
揮汗如雨的仵作抬起頭來。
賀平的目光驟然一凝:“仔細驗!”
“屍體只剩白骨,很容易查驗。不但骨頭上沒有中毒痕跡,就連穿過的壽衣與底下腐爛的泥土,都沒有任何毒物!”
賀平目光盯在了他身上,隨後上前兩步,白骨已經被全數解除了裝裹,暴露在眼前,在火光照耀裡泛出陰森的寒光。
他再次看向墓碑上的刻字,的確是靳淮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