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嚴頌與嚴梁都沉默了。
……
嚴梁回房時已夜深。
綺玉閣還亮著一盞燈。
他收回目光進房,一進門就看到書桌上堆滿的帖子賬簿。
從前府裡每個人有每個人管轄的範圍,嚴頌一心應付皇帝和內閣朝堂;嚴述夫妻一個管外一個長內,配合默契;嚴梁協助嚴述,有自己的官家子弟圈子,嚴述忙不過來的事情,或者身份地位上不對等的應酬也會交與他。
可短短數日之內,靳氏沒了,皇帝降罪了,嚴述死了,嚴夫人也沒了,嚴頌依然要忙於朝堂,府內的事務全數堆在了嚴梁身上。
他在離門口最近的榻上坐下來,伸手把窗戶推開。
透過窗戶,再透過院牆上的鏤花窗,可以看到對面院子的幾點星火。
管家走進來的時候,嚴梁已經斜倚在枕頭之上睡著了,屋裡有淺淺的安神香的味道。
他輕輕折轉腳步,身後卻傳來了嘶啞的聲音:“何事?”
管家忙回來把一碗茶,兩道點心放在茶几之上:“三少奶奶下晌已經出來主持事務,府內上下各司其職,已然暢通無阻。
“先前跟小的提到大公子忙碌不堪,或許未曾進食,小的便特地打點了些吃的來。”
嚴梁坐直身子,把手畔的香囊掖回袖中:“三少爺現下住哪兒?”
“三少爺嫌綺玉閣狹窄,說是反正要守孝,便暫時搬到了離靈堂稍近的書房居住。”
“把他看好。重孝在身,不要讓他親近女色。身邊伺候的人都換成小廝。”
嚴渠的荒唐已經不再是秘密,管家應下來。
門外有人進來:“稟大公子,大理寺那邊來信說,陸尚——陸階審周勝一案,又有了新的收穫!周勝幾乎將他所知之事和盤托出了!今兒傍晚又審了一批人!”
嚴梁接過他遞來的信,本就不甚明朗的神色變得更加陰鬱。
他刷地幾下把這信揉成紙團。
“這節骨眼上突來禍事,倒給陸階騰出了時間。有此天時地利,他不成功倒奇怪了!”
他扭頭:“周勝關在哪裡?”
“仍在大理寺大獄。”
“能找到機會把他滅了嗎?”
“恐怕不能。”管家搖頭,“方才府中幕僚們已經商議過,陸階自從領了皇上旨意,便自己找人看守了周勝,而且所有卷宗證據口供等文書時刻不離身。也無任何調包,竊取等機會。”
“照此下去,豈非他用不了幾日便可向皇上交差?”
“幾位先生們說,頂多再有三日,足可結案!”
嚴梁將額頭覆在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