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北門順階而下,目光飄忽間取捨著門後的景象。
右邊在一片花叢後錯落排布了許多房屋,有個人身襲一件雪白色連裙蹲在地上正撿花間一晚掉落的花瓣,黑色頭髮在太陽照射下顯出淺淺的酒紅色隨其動作流佈在腰間雪裙上、白粉色的花朵上、微風空中,其將花瓣拿到右手中輕輕吹拂掉花瓣上的塵灰,接著放到已經有些花瓣的左手中。
雪白色裙衣的女子站起身正欲轉身,忽然看到了我,目光有些慌亂,眼神稍低朝我羞澀一笑顧盼流連中自有青澀動人處,隨後轉身用左拳輕微晃了晃旁邊正在扯花朵上花瓣的女子,欲將遍滿左手的花瓣交給這個人。
後人張開香袋,等身著雪色裙衣的女子將花瓣完全倒在香袋中後,嗔怪道:“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撿掉在地上的花瓣了,都已經不鮮了,直接扯花朵上花瓣多好啊,還帶露珠呢……”沒等她說完,雪色裙衣的女子向前一步走在那人身旁螓首稍低,偷偷扯了扯這個人的衣角,眼神朝我瞥了一眼,示意手拿香袋的女子不要再言語。
手拿香袋的女子看向我,白了我一眼,收起香袋,轉身牽起雪色裙衣女子的手,走向一間窗戶撐開的房屋。
只見此房屋的窗戶前,有一女子正伏案看書。
目光所及處的房屋,只有這一間開著窗戶,其餘皆緊閉門窗。
我看著白裙女子漸行漸遠,忽然注意到其白裙底邊被露水打溼沾了些灰塵。
我笑了笑先前有些羞澀的神情轉為自嘲的笑容,不再關注她而將視線收回轉向左邊。
此地在竹梅雜錯中,坐落著許多房屋。
我看著正靜自開放的梅花,嗅著隨風傳來的微香,心中不禁浮現出一句“莫似春風,不管盈盈,早與安排金屋”。
隨著微風搖動竹葉的沙沙響聲,左邊整體給人一種幽靜逸遠、生人勿近的感覺,我覺到此點就消了仔細打量的念頭。
我接著向著前面的高樓走去,再步行約百步,腳步停留,稍微仰頭就看見了這座高樓門上的“春庭院中”的牌匾。
門前的護衛給我開了門。
進門,中央有一鋪砌的臺子,上面六人或撫古琴、或吹簫、或舞、或唱,四周各有四五個座位,座位前有桌放著時令水果與茶水,靠牆的東西面各有樓梯通向更高的層樓。
座位上已經有一男子,他看向了我朝我招手示意。
我並不認識他於是只是點頭禮貌回應。
他向旁邊位置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
我微微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也沒有在意,轉過頭繼續聽著曲樂。
我在原地站定,仔細聽了聽臺上人唱的曲子,《江梅引》唱到了中間一段:“……對面再逢無歡喜,奔前程。
清風晚,動月星。
倚窗抱被舊燈停,緒成結,難繪情。
翻遊憶海,算來只是錯分明。
恨不成眠,與夜雙朦朧。
晨起徒嘲昨日亂,已成空。
依然是,淚兩行.”
此曲終了,悲情與共,音散默默,一時間靜寂。
掌聲忽然響起,座上男子說道:“風月本無情,因人而有情,因言語而有分,這首曲子若無真情確實不能寫出,當賞.”
話音未落,旁邊小廝走上前去,臺上人紛紛欠身道謝。
我從道謝聲中知曉此人是甄家公子,具體不知,剩下的場景自覺無趣,轉身欲離開。
“都說霍家小公子只愛道書,不諳世事,不喜其他,不知其他。
今日見人,才知果真如此.”
見他向我說話,我不能再裝聾作啞,回道:“不喜當然不必知,世俗議論怎足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