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涼看著那些懶散的青年,竟是陡然間深深的體會到,原來“三和大神”並非只是指遊蕩在三和人才市場和海信人才市場的那些年輕人,而是泛指那些對生活沒有目標沒有動力,甚至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的人,只要是厭棄長期工作,只做日結零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年輕人,就是三和大神。
或許在很多人的眼裡,他們是一群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不願意透過努力來改變生活現狀的懶散之人,不值得同情,但在梁涼眼裡,每一個打工者最初來到三和的時候,或多或少都還有著改變生活現狀的鬥志和決心,但是因為後期工作過程中的經歷亦或者是業餘時間的外在因素才導致了他們開始畸形的朝著“混過今天,不想明天”的方面去發展。
他們已然看破紅塵,他們已然捨棄了現世,或許是紅塵放棄了他們,也或者是現世遺忘了他們,所以他們只能在現實最為糟糕的時候,在虛擬的遊戲世界中談戀愛、幻想著風風光光的結婚和生子從而找到美好願望中的自己。
這無疑是最為可悲的一件事情。
這無疑是最為心疼的一件事情。
他們原本與普通的年輕人沒有什麼區別,然而,原地踏步停止不前才使得他們與快節奏的社會和時代脫節。
一想到這裡,梁涼頓時苦笑道“哎,真的是,其實,我也是三和大神,王倩也是,羅琳也是,哪怕是李淋容,若是不改變,也逃不過這等命運……”來到深圳一整年,梁涼的世界平淡無邊,他除了吃飯睡覺上班,真的沒有出過龍華,沒有走遠過,因為他,怕走丟,因為走丟了,就很難回頭……空氣並不怎麼清晰的避難所,擁擠的視線、惡劣的環境、這是一個充滿矛盾的群體,這是三和……貧困、陰暗、汙穢,徘徊、張望、流離失所。
陳剛賣了身份證,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他走不了了,三和有著他的同類,那些大神就是他的家人,不管他們如何取笑、欺騙和攻擊,他們都有一種無形的連結和認同,是無根、無愛、無意思,所以陳剛走上了極端,這或許對他來說是個解脫,他要逃離,哪怕用最為極端的方法。
羅琳呢,則恰恰相反,她本可以離開三和這個是非之地,她本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上一生,但她的經歷卻是壓斷了支撐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哪怕梁涼和李淋容暗中不斷伸出橄欖枝,也被她毅然的拍掉,她,在三和迷失了。
梁涼不想自陷於此,不想相互傷害,他還年輕,他不想放棄自我,如同乞丐喪屍一樣,吃著今天,不想明天,他,不想當活死人,不想走在社會的邊緣,若是可以的話。
“鈴鈴鈴……”的手機鈴聲頓時打破了弓村的寧靜,也驚醒了愣愣發呆的梁涼,諸多大神詫異的望著梁涼,似乎是在疑惑在這個科技如此發達的年代,為什麼還有人會用那等老年機,所以,嘲笑、鄙視和諷刺的聲音如同潮水般,劈頭蓋臉的砸在梁涼的頭上,他淡淡笑了笑,然後波瀾不驚的取出電話欣喜道“王姐,我是梁涼,我到了弓村,你在哪裡啊?”
王倩似乎還在醉酒狀態,但說話倒是比之前要好上很多,他報了一個詳細的地址,然後又是掛了電話。
梁涼苦笑搖頭,卻是隻得耐心的尋找起來。
直至等到天色漸黑,他這才找到王倩說的那個地址,然後上樓,敲門,不斷的敲門,直至房門被開啟,露出王倩有些萎靡不振的身影來。
“你,你真來了啊,進,進來吧……”王倩哪怕在家亦是穿的十分體面,只不過沒有化妝,她面無表情的轉身,手中拎起一個酒瓶,裡面還有著半瓶子的酒。
梁涼眉頭輕皺,猶猶豫豫的進了屋,房間不大,只是一個狹小的一室一廳附帶著一個狹小的陽臺,傢俱十分簡陋,可拼裝的衣櫃、一套簡陋的沙發,一張收拾整潔的床和一個可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