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讓徐耀去跟吳彰接觸這事,透著不尋常,不知道皇上想掌控什麼,我也不敢瞎猜,不過,昨夜裡你跟著榮胤到了城西北,御華林那裡起了打鬥,我跟他們交手的時候,發現動手的人招數有些似曾相識.”
楊肅斂目:“什麼意思?”
“長興的事你還記得嗎?”
謝蓬道,“當夜在程嘯府裡出現的那幾個人,後來被人暗殺在小樹林裡,你我昨夜遇到的那些人,似與那些人是同樣來路.”
楊肅驟然回想起來,當初在知州府拿住程嘯逼問賬冊的那夥人,被長纓找到時結果卻成了屍體,而殺他的兇手後來也一直沒有鎖定是誰。
“這麼說來逼迫程嘯,要從他手裡拿到賬本的人就是皇上,”楊肅情不自禁下地站起,“可是我原本就是前去拿賬冊的,他又為什麼非要整這一出呢?”
謝蓬仰首:“當年皇上既然暗示過你當皇儲,其實我覺得就應該將他的計劃跟你交底才是。
但不管是程嘯那件事,還是吳彰這件事,他都沒有告訴你的打算。
“有些話也許不該我說,但我覺得,經過昨夜,有些時候你也應該長個心眼。
畢竟古往今來,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你不要對天家的親情抱太多期望.”
楊肅咬著唇角,眉頭皺得生緊。
謝蓬頭抵著床欄,眉眼裡也浮出些許黯色。
“這些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楊肅手扶著簾櫳,指節變得青白。
“我怎麼沒說過?”
謝蓬撩眼,“我早就說過你太重情,是不行的,你能為著沈長纓不顧一切,難道還會對你的父皇生不起血緣之情?“你若是一意孤行,很多時候就很被動.”
“長纓不一樣.”
楊肅倔強地糾正。
謝蓬睨他,半日道:“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
楊肅凝眉站了會兒,轉而拿了件袍子換上,說道:“我去趟沈家。
你跟我出來一下.”
謝蓬跟著他出門。
佟琪要跟來,被楊肅擺手留下了。
兩人出門到了王府外,楊肅半路又停下來,對著街頭默站片刻說道:“剛才我跟你說的所有話,你一個字都不要往外透露,包括佟琪他們。
“我這邊出了點狀況,從現在開始,你幫我好生盯著顧家和東宮,千萬不要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和.”
“出了什麼事?”
謝蓬不由鄭重。
楊肅看了他一眼:“我先去見長纓,回頭我再跟你細說.”
說完他打馬前行,轉眼就沒入了人流。
……傅容出了宮,直接回了廣威侯府。
傅敏在門下撞見他,詫異道:“大哥昨夜沒在府裡睡?”
傅容心思正恍惚,聞言停步:“你怎麼知道?”
“你這不還穿著昨日的衣裳麼.”
傅敏臉上帶著瞭然的微笑。
大寧的廣威侯世子顏美如玉,又以講究挑剔聞名,一日裡會客要更衣,吃茶要更衣,彈琴捉棋要更衣,隔夜了還穿著頭天的衣裳,太明顯了。
傅容定立了有三息,道:“昨夜鈴鐺出事,我去那兒了.”
說完他拂了拂衣袖,跨過門檻回了自己的鴻音堂。
太陽下走進來的緣故,偌大而華麗的屋子顯得異常幽暗。
他立在簾櫳下將衣裳脫了,叩叩門示意人抬水進來。
脫下的衣裳被搭放在椅背上,他回想起先前的回話又忍不住出神,他是傅家的“嫡長子”,本用不著跟人解釋行蹤,但他仍是失態了。
門被人輕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