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破涕為笑,又送了寶玉一個新做的扇套,這才回了梨香院。

待湘雲歸家,府裡也過了一段不熱鬧的日子。

賈母上了歲數便喜熱鬧,難免就有些個不適應。

這日正嘆寂寥,便接到了南面來的信,原來是女婿林如海要回京述職了。

賈母聽李紈讀了信,登時喜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李紈把信疊起來,笑道:“姑媽說臘月前要抵京,想必十一月就能到.”

賈母喜道:“這可太好了!他們外任官三年才能回來一次,上次你姑媽來信說,璟玉的身體好多了。

我還沒見過兩個玉兒,也不知他們什麼樣兒.”

因著相公不讓給家裡說為林家表弟求藥治病的事,所以李紈聞言,也只微微一笑。

賈母眉梢眼角俱是喜意:“把信給鴛鴦收著吧。

對了,上頭有沒有提到在京過年的事?”

說罷突然意識到什麼,笑著搖搖頭:“我這是高興糊塗了。

臘月才述職,肯定回不去南邊過年了.”

於是抬頭看向王夫人婆媳:“把春華院收拾出來給敏兒一家子住,林家雖然京中也有宅子,畢竟冷清,還不如住咱家,到時候過年才熱鬧呢!”

二人自是應了,王夫人笑容淡淡的,李紈倒沒什麼想法。

想到小姑子再過倆月就要回來,王夫人心下頗是複雜。

無他,賈敏在閨中就愛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偏又長得仙女一般,自己初初嫁進來時也對這位印象不錯。

結果自被小姑子發覺自己不識字也不想認字,大概是覺得朽木不可雕,這位就不耐煩跟自己打交道了。

這大概就像有的人喝茶都要用松樹下的雪水,自己卻喝不出這和井水有什麼區別吧!時間一長,又發現與對方的三觀和生活習慣差距甚大,真是越看對方越不順眼。

賈敏覺得二嫂無趣且嚴厲,王夫人也覺得賈敏矯揉造作。

只是這麼一直不待見對方倒還好辦,大家不常見面,彼此間無非是面子情,湊合湊合也就得了。

偏前年小姑子不知抽了什麼風,專門給自己送了一尊開過光的白玉觀音,真是送到人心坎上了。

這人突然來這麼一出,一看就是想緩和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年珠兒和元丫頭幾個南下往林家去過。

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賈敏面對自己低下高傲的頭顱,願意率先示好?更不必提每年多了三成的節禮了。

不得不說王夫人雖訥於言,可這位的直覺還是極敏銳的。

雖然她沒猜到關鍵原因,但已隱約察覺該和賈珠幾個有關。

只不過賈敏和賈珠幾個都三緘其口,王夫人也不是愛逼問的性子,此事便罷了。

賈敏這幾年這般示好,今年對人家就不好敷衍了事,不然倒顯得自己小氣。

王夫人心裡七想八想,琢磨著到時候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賈敏,不知不覺已是辭了賈母出來,徑直往榮禧堂去了。

於是在賈母的翹首以盼中,十二月上旬,林如海一家子抵達了京城。

賈母專門派賴大接人,賴管家卻是空手而歸:“姑奶奶先回林家去了,說是拾掇好了就來給您請安.”

賈母嗔道:“怎麼不住家裡,倒顯得見外.”

說是這麼說,老太太臉上還是笑盈盈的,只盼著賈敏一家子早些過來。

果然第二日上午,林氏夫妻就帶了一雙兒女往賈府去。

黛玉和璟玉一個七歲、一個五歲,二人陪母親乘車,聽母親說著外祖母家與別家的不同。

從紗窗中往外瞧,見京城街市之繁華,人煙之茂盛,自與別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