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今日卻不在東府,仍回玄真觀去了,獨剩賈珍和尤氏兩個在主屋等著賈蓉小兩口。

一時寶珠、瑞珠等幾個丫鬟簇擁著二人過來,屋外的婆子見了,一邊掀簾子,一邊笑著往裡回稟。

尤氏看著心不在焉的賈珍,連忙笑道:“還不快讓他們進來!”

話音剛落,賈蓉兩個已經走了進來,真是好一對神仙璧人。

賈珍的視線從志得意滿的兒子略過,定在兒媳婦秦氏的臉上不動了。

面前擺著兩個圓墊,賈蓉跟秦可卿上前磕了頭,分別給上首二人敬茶,並奉上針線。

賈珍吃了兒子的茶,賞了東西,等秦可卿奉茶時,雙手接過茶盞,又盯著她深深看了一眼,這才一飲而盡。

秦可卿沒敢抬頭,對此一無所知。

尤氏卻瞥了丈夫一眼,心中有些狐疑。

賈蓉見他爹兩眼黏在秦氏身上,心中不大爽快。

可到底是他老子,雖然好美色,想來也不至於對兒媳婦有什麼想法吧?這麼想著,按捺住不滿的心情,他面上還是笑嘻嘻的。

說起來賈珍雖不管兒子,可記起來了還是非打即罵,因此賈蓉對他爹還是懼怕。

要是換成旁個男的盯著他媳婦看,賈蓉非得叫人揍他一頓。

可這是他爹,賈蓉心裡畏懼,也只能給自己做心裡建設,眼下權當沒看見了。

等開了祠堂添上秦氏的名字,又去西府拜見了賈母眾人,賈蓉帶著面露疲憊的媳婦回屋,還是不大放心,猶豫片刻方道:“太太不是我親孃,平日除了請安,不必常往那邊去.”

他爹常在外頭眠花宿柳,回府便在正院廂房睡小妾。

尤氏身為續絃,自然也在正院的,秦氏去那邊,少不了碰到他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少去為妙。

秦可卿卻未察覺賈蓉的難言之隱。

她由著瑞珠輕捶腰身,溫柔一笑:“爺說的輕巧,可若是太太叫我,那可不得不去.”

賈蓉無奈,卻也暗存了父親不敢逾矩的僥倖,只道:“隨你,我平日多在族學,有事打發人叫我便是.”

秦可卿以為丈夫是怕她被尤氏欺負,方有此言。

她雖不覺尤氏有何不好,可感他心意,也忙笑著應了。

一晃過了月餘,小夫妻兩個感情不錯,尤氏也待兒媳婦極客氣,還把管家權交給她,秦可卿頗覺嫁對了人家。

只偶爾遇到公爹賈珍,這位眼神怪怪的,倒讓她不大自在。

秦可卿還以為公爹是對親事不滿意,她小戶人家出身,難免心中存了事,因此更加一句不敢多說,一步不敢行錯,每件事都要思慮好幾天。

她這般謹慎細緻,府中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旁人沒有說不好的。

賈母還私下讚道:“秦氏是個極妥當的,生的嫋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真是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秦可卿自不曉得賈母這般稱讚她,眼下弟弟秦鍾想上學,偏秦家貧寒,付不起外頭讀書的束脩,秦業便給閨女遞話,讓她想辦法把兒子塞進賈家族學裡。

這裡頭有秦業的兩重考慮,一是賈家族學如今坐館的夫子既有翰林,也有舉人秀才,堪稱師資雄厚,裡面風氣聽說亦不錯,正是個讀書的好去處。

二來則是想為兒子拉一拉關係。

秦家寒門出身,他自己官職低微,若能讓兒子跟賈家子弟一道讀書,自能結識裡面的賈家嫡支人物,想來日後也能被提攜一二。

想到上面兩層好處,秦業簡直迫不及待,趕忙就給秦可卿寫了信。

秦可卿嫁到賈府一兩月,正是謹小慎微之時。

這邊連下人都比她未嫁時穿的體面,故而處處當心,生怕行差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