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沉聲道:“這是自然.”

說罷,轉身推門出去。

於是近些日子京中看似平靜,張冶等人卻在暗中行動,還想辦法給東宮遞了信。

朱潤的病卻是身心俱疲加之著了風寒,可謂來勢洶洶。

病了些時日,雖有院正親自看病,可他萬念俱灰,整個人形銷骨立,宛如死灰槁木。

這日夜裡,貼身內侍捧茶時突然塞來個蠟丸,他愣了愣方回過神。

待打發人下去,費力扭開,卻是張冶遞來的宮變計劃。

朱潤頓覺心驚肉跳,茶盞都有些端不住了。

進一步,是大逆不道。

可就這麼認命,不說自己不甘心,四弟這人,一貫“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

以他的性格,不說自己,大郎難道就有好下場?自己雖有錯,可世上豈有三十七年的太子?父皇上了年紀,忌憚年富力強的兒子,難道就沒錯?這麼一想,太子頗覺心中憤懣,初見那字條的惶恐也去了幾分。

他是父皇一手帶大的,處理政務亦是得心應手,能力不亞於四弟,為何不能坐這個天下!過去這些年,他忍耐過、退讓過,後來忍不住爭取一二,父皇卻不願意了。

然四弟發展勢力,父皇卻視而不見。

可見這世道不公!既如此,孤也不想再忍了!於是披衣起來,提筆寫了字條,照舊塞進蠟丸之中。

只片刻復又摳開,把字條火上燒了,重新寫了個,最後卻是“事成之後,勿傷吾父”。

等把蠟丸遞給貼身內侍,望著天上金星伴月,他長嘆一聲,枯坐半宿方才歇下。

宮中啟泰帝感懷元后,又遇著廢太子病重、瑞王朝中呼聲漸高,儼有逼迫之勢,加之他上了年歲,也跟著病了一場。

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欲讓人知曉身體情況,故嚴令太醫院保守秘密,大小朝會也一個不落都參加了。

似是為了平衡瑞王的朝中勢力,老皇帝閉口不言廢太子一家移宮之事,連汪閣老私下建議在鄭家莊給廢太子建座別院,也被老皇帝否了。

不提皇家這邊,待進入十月,元春即將臨盆,馮紫英喜得什麼似的,得空了就往家裡看媳婦。

前幾個月元春月份大了,診出是個兒子,馮家上下喜不自勝,唯馮紫英唉聲嘆氣:“是個兒子,還如何跟大舅兄做親家?”

馮夫人喜得眉開眼笑,聞言推了這傻小子一把:“你媳婦又不是不生了,日後得了閨女再做親也一樣!”

打那時就開始張羅穩婆奶孃大夫等一應事宜,進了十月,穩婆等人都長住馮家,就等元春生產了。

王夫人過去看了幾遭,見馮家如此上心,閨女一切都好,這才放下心來。

與旁人不同,賈珠近來卻隱有不安,不僅叮囑重新掌家的李紈多購置些米麵蔬果,又讓愛往外跑的賈璉多在家待著,沒事了可以考慮開枝散葉的事。

賈璉一聽,耳朵都羞紅了:“大哥莫不是近來閒的慌?怎還關心起這個來!”

賈珠不好說直覺的事,只讓他老實些。

又跟賴大提了加強府中戒備,每日巡邏從兩次加到三次,另有看門的也得警醒些。

自己則把庫房裡老榮國公留下的金絲鎖子甲拿了出來,只要上朝就穿身上。

想到族學那邊,又安排了些人手,私下叮囑要多當心,遇著不妥就緊閉大門。

李忻見他這般,難免心中不安:“賢弟,出什麼事了?”

賈珠見他擔憂,只得安慰道:“沒事,只近來心中不安,就當我杞人憂天,不過有備無患罷.”

李忻一向信服他,聞言也自家照做,這才又投身教學事業中。

他今春會試再次落榜,已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