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賈珠摸了摸下巴:“蒙學課程年底就要結束,但考慮多數人的進度,之後主要還以應對秀才試為主。

你接下來要考舉人,族學的課程已經不適合你了.”

說罷他無意識地伸手叩了叩小几,想了想開口道:“秋闈就在後年,雖然時間還早,但也不能鬆懈。

不如這樣,我跟李夫子說說,先讓他給你開小灶,他的課我適當減少些便是。

不過只有兩個夫子確實支應不開,我再想想辦法.”

賈珩見他為自己考慮至此,心中不由感動,連忙起身深深一揖:“多謝大哥為我勞心,弟弟實在是無以為報.”

賈珠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笑道:“這可有什麼。

族學本就是為族中子弟而設,怎麼能因著你出眾,反而讓你沒學上?也不必謝我,只要用心讀書有了前程,日後回饋族裡便是了.”

賈珩聽罷鄭重應了,見這位堂兄似乎有事要忙,連忙起身告辭。

賈珠親自把人送到大門外,讓晨星替自己送一程,這才轉身回了院子。

卻說賈珠準備為族學開設新班級,苦於夫子太少,正尋思著得去再挖個人來,這日卻巧,在街上竟遇著了同僚楊毅。

這位楊翰林自長安府而來,在京裡一直住著朝廷給的廉租宅子。

只是年前不僅他妻子兒女來了,連父母和兩個弟弟、弟媳帶著侄兒侄女們也跟著一道來京。

見到親人楊毅固然高興,卻也沒忍住驚訝道:“爹、娘,幼娘,二弟、三弟,怎的你們一起來了?”

他爹楊老丈是個老秀才,在韋曲鎮經營一間私塾,教著幾個學生。

楊家在鄉間有幾畝薄田,一直讓同族幫忙耕種。

老二老三讀書不行,一個在藥鋪當學徒,因著得掌櫃看中娶了人家閨女,倒是跟著老丈人學了些看病的手藝。

另一個會算賬,在鎮上一家鋪子裡當賬房。

去年聽說大哥春闈得中,還高居榜眼之位,家中俱是歡喜不已。

楊老丈得了長子從京中寄來的信,便決定跟著長媳一家進京。

於是等過完年料理妥當了家事,便關了私塾,要往京裡來。

老二老三卻是自家媳婦一攛掇,腦子一熱也決定跟著去。

憑什麼爹孃進京自家反而留在鎮裡?明明當初大哥讀書的銀子,他們兩家也出了的。

他們自是知道京裡好,於是聽了勸,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想法,咬咬牙一狠心,就把手上的活計辭了,收拾行李要一起進京。

等楊老丈得知此事,二人已是鐵了心,說什麼都要一起走。

楊老秀才無法,又想著到底不能光讓老二老三付出,也到了老大回報家裡的時候了,於是便默許了此事。

所以等楊毅見到了久違的家人,就發現真是闔家都來了。

可自己租住的院子不過一進,哪裡住的下這許多人?一時也有些抓瞎。

楊毅的弟弟弟媳們也沒想到,大哥大伯在京裡和他們想象的根本不一樣。

明明當了官,怎麼這院子還沒老家的大!他們卻沒想到,自古便是帝都居、大不易。

楊毅眼下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已是很不錯了。

幾人私下嘀咕了一回,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既然來了,就得在京裡安頓下來。

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孩子啊!留在京裡,將來兒女的親事也能上個檔次。

晚上楊毅把主屋讓出來給爹孃住,自己帶著媳婦住在廂房裡。

楊老丈睡在炕上,這一夜也沒休息好。

想到廂房逼仄,大郎一家湊合著住,心中難免有些愧疚。

是不是自己就不該來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