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秦素所知,蘇長齡的父母家人全都為奸人所害,滿門慘死,只活下了他一人,而陷害其家族的,乃是遼西郡一個大族,在當地頗有勢力。

蘇長齡孤身一人自無法與之抗衡,為報血海深仇,他截髮明志,輾轉萬里逃往趙國,先是投效於汝南都督護軍門下,後靠著算無遺策步步高昇,最後成為趙國大將軍府第一謀士,在陳趙相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這一世,卻成為了江僕射的門客。

秦素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繼兩次刺殺事件之後,這是她已知的第三樁與前世不同的大事件。

而那種無法操控全域性的感覺,怎能不讓她心下不安?她蹙著眉心,一手撫著書案的邊角,一面便抬手按了按額頭,問道:“這個蘇長齡是何方人士?”

她還抱有最後的一絲希望,希望這個蘇長齡並非前世的那一個。

可是,阿臻的回答卻是:“根據我們的訊息,蘇長齡是遼西郡陽樂縣人士,今年二十八歲,蘇氏家族在遼西郡也算是薄有名聲.”

秦素放下了撫額的手,神情越發陰鬱。

居然還真是前世的那個蘇先生。

這人前世時直到中元十七年才在趙國嶄露頭角,可這一世,他的出現整整提前了四年。

既然能夠成為江僕射的門客,不消說,蘇家在遼西郡是再沒人敢惹了,就算是同在遼西的桓氏,也不會輕易招惹江家最炙手可熱的門客。

而有了江家這個大靠山,前世發生在蘇家的那件冤屈,想必也就不會發生了。

“蘇長齡是一個人去的江家,還是闔家去的?”

秦素又問道。

阿臻立刻稟道:“回女郎的話,蘇長齡是帶同妻兒去的大都,據說他的父母不久後也會前往大都,一家團聚.”

也就是說,只要蘇家無事,蘇長齡抱負得展,這一世的他應該會一直呆在大都為陳國效力,而趙國那裡,則失去了一位有力的能臣。

秦素對此倒是並不在意。

她記得前世時,江家在爭儲之事上並沒有很鮮明的立場。

只要不來妨礙垣家、妨礙太子,一切都好說。

只是,蘇長齡好端端地怎麼會想起來從遼西跑去大都?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古怪?秦素放平的眉又漸漸蹙起,沉吟了一會,便問:“蘇長齡與江僕射是如何結識的,你們可知曉?”

阿臻聞言倒是波瀾不驚,探手自袖中抽出一頁紙來,展開遞給了秦素,道:“都在這上頭了.”

看起來她是早有準備了,秦素便接過紙來細看了兩眼,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蘇長齡與江奉先結識的過程,她瞧來很是眼熟。

居然也是術數!不過,這位蘇先生擅長的術數,乃是當今最風行的易經玄學,據說江僕射也極擅此道,而蘇長齡不遠千里來到大都,便是在參加了幾次清談,斷準了好幾件未來之事後,江僕射便起了結納之心,遂將之招至門下。

不知為何,秦素總覺得,這人的路數與自己很接近。

當初她與薛允衡搭上關係時,不也是靠著所謂的紫微斗數麼?捏著紙條來回看了幾遍,秦素便又問阿臻:“蘇長齡為何要來大都,箇中緣由你可知曉?”

聽得此言,阿臻的面上便有了一絲不耐煩,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只垂首低聲道:“這個我們並沒去查。

每年從大陳各地前往大都計程車子多不勝數,據我看來,蘇長齡此舉並不反常.”

這倒也是。

大都文氣鼎盛,每年的確有許多士子慕名而來,或為求學,或為揚名,或為尋伯樂青眼,這也令得大陳的民戶往來較其他兩國更為自由,赫然便是一副盛世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