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下來的人頭沈憶宸並不是第一次見,當初西南麓川受降大禮上,邊軍呈現上來的便是麓川首領思任法的項上人頭!可那顆人頭為了保證送到京師,經過石灰等等防腐材質處理,幾乎與正常膚色產生了極大的不同。

而現在這顆人頭,很明顯被斬殺不久,除了膚色略顯慘白髮灰,其他基本上與常人無異。

只是沈憶宸有些不明白,為何軍情急報是一顆項上人頭?不過這個疑問,很快便被布政使張琛給出了答案。

他盯著木盒中的人頭細看了幾眼後,臉上表情浮現出一抹驚異,然後下意識喊出了名字。

“熊太守!”

太守是明朝知府的別稱,一般上官稱呼下官,就用這個稱呼來代替。

整個福建布政司,熊姓知府只有一個,那便是泉州知府熊尚初。

早在數日之前,熊尚初突圍兵敗,被鄧茂七率領的農民起義軍俘獲,從此音信全無。

結果萬萬沒想到,今日他的項上人頭,被送到了福建文武官員,乃至京師提督軍務的“欽差”面前。

什麼叫做打朝廷的臉,這種行為就是!“狂妄至極!”

喜寧充滿怒氣的大喝一聲,他擔任鎮守太監多年,兇殘如蒙古鐵騎,俘獲大明朝廷命官,都不敢隨意虐待斬殺。

退一萬步說,蒙古人就算真的想殺,動手前也會跟明朝交涉一番,談崩了才會下手。

早在進入福建途中,喜寧就得知了軍報,泉州知府熊尚初被生擒。

他原本還打算到了福州府衙門後,派人跟叛軍進行交涉,看能不能把人給贖回來。

現在對面直接蹬鼻子上臉,給了自己這個新到任監軍一個下馬威,這讓豪橫慣了的喜寧如何能忍?“鄧都司,福建衛所還有多少兵馬,豈能眼睜睜看看賊軍如此猖狂!”

喜寧這下是動了真怒,要知道前面被俘殺的福建布政司參議,官職為從四品。

而泉州府知府熊尚初,官職為正四品。

福建暴亂後短短時間內,兩名緋袍大員被殺,傳到朝中定然會引發軒然大波。

喜寧不願意給王振留下任何攻擊自己的把柄,那麼就必須給皇帝跟朝廷一個交待!“這個……這個……”面對喜寧的詢問,福建都指揮使鄧安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他呈交的福建軍情,僅僅是告知了泉州知府熊尚初冒進被俘,壓根就沒提自己馳援失敗,反倒中了賊軍埋伏的事情。

現在鄧安手中可戰之兵,估摸著還不過萬。

就這數量,他怎麼敢跟喜寧坦白?“鄧都司,莫非是忘記咱家擔任何職了?”

看著鄧安半天不說話,喜寧冷冷的警告對方一句。

雖然明朝中期監軍不像末期那樣,掌控著對武將的生殺予奪大權。

但只要喜寧向皇帝上疏彈劾,鄧安革官問罪的機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這種威脅之下,諸如右布政使宋彰這等文臣,哪怕本身是諂媚之徒,當著地方文武官員的面,也得裝裝樣子咬牙硬撐氣節形象。

鄧安身為武將,就沒這方面的顧慮,當即朝著喜寧下跪認錯道:“回稟監軍,末將無能,現福州府軍營中可用之兵,不足萬人!”

瞞是瞞不下去了,鄧安乾脆心一橫把事情給說出來。

參議竺淵跟知府熊尚初的身亡,已經宣告這批反賊兇殘至極。

等泉州府淪陷後,下一個被圍攻的州府,毫無疑問就是福州府。

鄧安感覺自己是掌控不了局勢,接下來就看喜寧跟沈憶宸,如何處理這樁爛攤子。

再怎麼樣革官問罪,總比身首異處要強,他才不想步竺淵等人的後塵。

“不足萬人?”

喜寧聽到這話,只感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