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逸風端起茶杯送客,想起什麼又淡聲道:“我們即將遠行,歸期不定,咱們之間的貨款可以結清了。”

“還請不要拖欠哦。”

他語氣溫和,再看不出昨晚的壓迫感。

然而張局一點都笑不出來,眼下雖說只剩一個厲鬼尚未處理,但這只是明面上,以後還不知道用不用得著這位大佬,大佬就撂挑子了。

讓他不給錢,看過昨晚的場面他也真不敢。

張局喝口茶水潤潤乾澀的唇,還想再說點什麼,安安二號直接就手動送客了。

他們瞬移回自己房間。

到了自己的地盤,祝逸風瞬間癱倒,姿勢銷魂。

“唉,跟人打交道就是麻煩, 那些老道士哪裡是誤會,他們分明是為了利益裝聾子。”

葉星安拿過一張地圖不在意道:“人世間是如此的,不過只要不招惹到我們,就隨他們去。”

“嗯,安安,人家家需要安慰。”祝逸風扭捏的趴在葉星安肩膀上嚶嚶嚶。

“咳咳,你抬頭看門口。”葉星安眼睛看著地圖,右手轉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嘴角掛著戲謔的笑。

祝逸風聽話的望向門口。

安安二號送客歸來,正雙手抱肩倚著門框看他們。

“……”

祝逸風動作一卡一頓的重新轉回來,用額頭輕敲葉星安的肩頭,拉長語調。

“安安,你變壞了。”

葉星安手上動作一頓。

又聽嬌嬌繼續道,“不過,怎樣的安安我都喜歡,我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歡你。”

葉星安輕嘆口氣,洩氣的親了嬌嬌一口:“嬌嬌真是太狡猾了。”

說完,面無表情的衝門口輕輕招手:“進來啊,一起做計劃。”

雖然他們時間還很長,但漫無目的的亂走可不是好主意。

他和安安二號都是厲鬼中的一種,因執念留在世間,不會再有輪迴了。

這就是他們和嬌嬌的最後一程,自然要利用得當,不浪費一分一秒。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兩個可以平和相處的原因,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也只會讓嬌嬌為難。

而他們都不想他為難。

流光一瞬,華表千年,五十九年時間倏忽而過。

他們曾乘著小舟在湖城的蘆葦裡穿行,也曾在氣候溫潤的西藏江南賞過桃花;見過經夏不消的蒼山雪,也看過純潔無瑕的頂冰花。

走過塞北皚皚白雪,見識過廣袤沙漠希望的綠洲,在奇險瑰麗的峰頂看過朝陽初升,也在青海湖邊看過落日熔金水天一色。

還有那萬物復甦的四姑娘山,碧水傳情,山花吐豔。

遇到喜歡的地方,也會暫時停駐,穿過市井長巷,看看這煙火人間。

見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也見過“父母雙全,但是個’孤兒‘”;

見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見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見過“相視莫逆,兩肋插刀”,也見過“一言不合,專插兄弟兩刀”。

時光知味,歲月沉香。

他們一起感受期待和喜悅,收穫寧靜和平和,拋開煩惱和憂慮,得到勇氣和力量。

行走千萬裡,內心重歸明亮和溫暖,抹平安安孤獨等待千年的麻木,重新和世間連線。

藍天白雲,河流湖泊,一草一木,一枝一葉,都讓人欣喜歡樂。

陽光溫暖的午後,已成規模的青石觀後院裡,三張搖椅排成一排輕輕搖晃,祝逸風三人曬著太陽輕搖蒲扇。

祝逸風如今七十多歲的年紀,蒲扇扇動間可見他鬢角的白髮,眼角的皺紋,唯有那雙眼睛,依然如初見那年的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