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雨勢正大,賈媚娘只覺得腳踝一軟,整個人朝正下馬車的白知遠撲來。

時間彷彿凝固在眾人驚駭的眼裡,只聽驚天一聲巨響,賈媚娘將白知遠撲下馬車,圓潤福澤的身軀完完整整的趴在身軀瘦弱的中年男人身上。

地上的積水激盪起一片高高的水簾。

“噗嗤!”

夜九殤躲在人群后忍不住小小笑出聲,看著眾人驚慌失措的衝上前,像無頭蒼蠅一般七手八腳的扶人。

賈媚娘在一片暈頭轉向中被人拉了起來,手上的帕子被地上的泥土潤溼,一股黑色的泥水順著帕子流下,正好流進張嘴喊疼的白知遠嘴裡。

白知遠只覺後腰失去知覺,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又被濺了一身泥水,火冒三丈,失去了一慣的冷靜:“夫!夫人!你……謀殺親夫……你……”賈媚娘這才驚覺自己犯了錯,急忙彎腰伸手欲插手扶一把,“老爺!妾身不是故意的!”

她一動,頭上的珠釵花朵悉數都落了下來,噼噼啪啪劈頭蓋臉全部砸在了白知遠的臉上。

一隻尖銳的金簪子劃破了白知遠的臉,留下一條長長的劃痕,鮮紅的血跡冒出來,又被大雨迅速沖刷乾淨。

白知遠被人直挺挺的扶了起來,一向注重儀容的他此刻再也忍不住怒火,怒罵:“有失體統!有失體統!怎麼做我白家主母的!”

“老爺,我……”賈媚娘也不知道怎麼突然變這樣,茫然不知所措中,白知遠已經怒吼著讓人抬進了府。

所有人一鬨而散,圍繞著受傷的白知遠而去。

瓢潑大雨之下,賈媚娘被淋得渾身溼透,透心兒涼,她精心打扮的白粉妝被雨水衝開,白色的脂粉沖刷著她略發福的臉龐,形成一道道雪白的溝壑,在她臉上縱橫交錯。

幾縷絞亂的黑髮耷拉在腦門,彷彿在嘲笑著什麼。

“呵呵呵呵……”一陣竊竊的訕笑傳來,驚醒了站在雨中發呆的賈媚娘。

如同做夢一般,賈媚娘看著白茉音站在鮮紅的油紙傘下,扯開豔麗的紅唇,笑得像一個惡魔。

“是你……”賈媚娘如夢初醒,臉色猙獰,指著夜九殤,驀然發出一聲尖叫,“是你對不對!剛才你暗算我?”

夜九殤收了那抹笑,雲淡風輕,“賈夫人,捉姦捉雙,抓賊拿髒,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我暗算你?”

“就是你!剛才我突然腳踝一痛……”“賈夫人!”

夜九殤重重打斷她的尖叫,“說我暗算你,鑰匙三文錢一把,十分錢三把,你也配?”

“啪”,一片樹葉被風捲起,恰好扇在賈媚娘臉上,彷彿響應夜九殤剛才的話,狠狠的打在她臉上。

你也配……你也配……賈媚娘雙眼猩紅欲滴,卻深知此刻不是計較的好時候。

此刻,趕回去安撫白知遠,才是最重要的。

“小賤人!本夫人遲早會處理掉你!”

頭一次,賈媚娘在外公開與白茉音翻了臉,掉頭提著裙襬就朝府裡趕了過去。

看著賈媚娘倉惶的背影,寧兒佩服不已,“姑娘,你剛才真是又美又颯.”

不過她又擔心道:“可是賈夫人也不是那麼好惹的……老爺那麼喜歡她,她回去哭幾聲,老爺就心疼了.”

“呵呵……”陰測測的笑聲自白茉音紅唇洩出,“哭吧,一會,她哭的可就不止幾聲了.”

寧兒張大了嘴巴,驚訝的看著她。

戲臺子即將轉移,夜九殤也不願意呆在白府外淋雨,於是抬腳也準備跟上去,問候問候白知遠那位偏心老父親。

“譁!”

頭頂突然炸下一個巨大的春雷,將停在白府外的那輛馬車都炸得嗡嗡作響,耳尖的夜九殤,聽到了身後馬車車簾再次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