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水線清理出了一條溝壑,為了讓地裡的存水順流而下。

這一片地塊地勢低窪,即使開啟水豁口,地裡的水也不能完全流淌乾淨。

又過了好多天,總算控幹了地裡的水。天氣眼看著也快上凍了,我把窪地的水稻翻倒一下,這樣才不至於在氣溫下降的時候,將水稻捆凍在地上。

我搬著沉重的稻個子一捆一捆地把它們翻過來,再十個一堆地重新碼好,倒騰這些連泥帶水的稻個子,弄得我渾身上下都是泥漿,花費了兩天時間,終於把十幾畝地的稻個子折騰了一個遍。

有車輛的人家已經起五經爬半夜的往回拉水稻了,沒有機動車也都提前預定了車輛。想到拉地需要三四百塊錢的費用,這些錢對於沒有其他收入的我來說,也是不小的開銷。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凌晨兩點,拖拉機的馬達聲在這個小村莊裡漸次響起。喧囂聲中不時夾雜著幾聲犬吠,這一切攪擾得我心緒不寧。

沒有錢僱車拉稻子,又沒有男勞力和別人換工,無邊的愁緒讓我從炕上坐起來,大瞪著兩隻眼睛看著窗外閃爍的燈火發呆。

一抹星光照在了一雙兒女睡夢中的小臉,看著他們安靜的呼吸,這讓我的心中增添了無限的安慰。

突然,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讓我的眼前一亮。自已家的水稻田靠近農道,我何不用倒騎驢往回推點呢!推回一畝地就省下了二十多塊錢的費用,如果把道邊的地塊都推回來,那麼就省下來一半的車腳錢,我終於打定主意就這麼辦。

她早早起來把飯菜做好了,把熟睡中的女兒和兒子叫醒,兩個孩子也非常懂事,他們不哭也不鬧。我照顧他們吃完飯,然後再送到母親家裡。

現在,父母已經搬到了我們村子裡居住,他們在這裡買了房子,和弟弟住在一起。

雪晴快上學了,兒子在炕上獨自玩耍著,父親在一邊看護著,防止小孩子不注意掉在地上。

我急匆匆地回到家,在廂房裡找到一根麻繩,將它拴在了倒騎驢的兩個耳朵上,推著空車子向著遼闊的田野走去,向著自家十幾畝的薄田走去。

不知道從什麼起,我的腿無端地患上了風溼病,即使是空的三輪車我也駕馭不了。騎上車子腿上卻使不上勁兒,軟綿綿的一點都蹬不動,所以,只能推著車子在地上走。

一臺接一臺的農用車,如同小山一樣晃晃悠悠地從身邊一晃而過,飛旋的車軲轆捲起塵埃,農道上到處塵土飛揚。

我把車子停在道邊上,為了方便起見,到上水線搬來了一塊木板作為跳板,這樣在搬運稻捆的時候,不用翻過兩道水線沿。

我將稻捆一個一個拎上車,把它們按著層次勾縫,像裝大車一樣把它們裝好了,再用繩子攏結實了,防止路途遙遠而丟失稻捆。

一切都收拾妥當,看著眼前裝得滿滿的這一小車傑作,我的臉上露出來久違的笑容。

我在後面推著車子走,卻無法看到前面的路況。哪裡來車需要躲閃,哪裡有溝溝坎坎需要繞著走,躲在車子後面的我對這一切卻一無所知。

這樣盲推是不行的,人走路時不能不睜開眼睛。我隨即轉到了車子前面,拽著捆綁稻捆的繩子還是短了些。

在家裡又沒帶多餘的繩子,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發現不遠處的農道邊上,有許多廢棄的草繩子,我拿起來一根把它拴在車子的鋼管上,在前面拽著倒騎驢往回走。

你還別說,這個方法比起在後面推著走要強得多。此時已進入冬季,帶著寒意的北風總是不期而至。稻田地又在村子的北面,這樣,回去的路上幾乎順風順水,被通曉人意的風一路推著走,省去了我許多的力氣。

一路上不斷有滿載而歸的車輛與我擦肩而過,我低著頭自顧自地向前走,不去考慮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