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尊了家公為‘叔’,而家公與榮王曾經確實也論了同輩,如此算起來,大殿下又確然與敏之同輩,這輩份可就亂了,臣婦日後可如何稱呼大殿下為好?”

皇后凝眸思索,說道:“若他肯入宮為皇子,倒不存在與你們論輩份了。”

“就是說。”

“他自小稱你家公為叔父,不好再改。”

傅真遂道:“家母也覺得當不起大殿下的長姐之稱,不如——”

“不如,就讓他論你母親為姑母吧。”未等傅真把話說完,皇后就說出了她的決定,“你外祖父寧老先生於他有救命之恩,他該當低兩輩,與令弟同輩稱之。”

傅真目瞪口呆:如此一來她與楊奕就平輩了?

這倒是解決了輩份問題,但她豈不是還佔了便宜?

“這不合適吧?”

“就這麼著。”

皇后一錘定音。

傅真自然不能再說什麼。

想到方才皇后說她也有話,便順勢道:“不知娘娘傳臣婦入宮,是有何吩咐?”

皇后神色變得端凝,她眼望前方片刻:“回頭我會去見燕王,你隨我同去,在門外等候著即可。”

傅真心下一跳,其實今日合計了這麼一出,她就估摸著接下來皇后會去找燕王對質。

這事兒太超乎大家的意料了,廢太子折騰也就算了,他到底是有個皇位要繼承,也已經開枝散葉,楊奕要是回宮奪位,那廢太子輸了就得輸掉一大堆人。

燕王一個病秧子,但凡皇帝還有別的選擇都不會選他當太子,而且他還沒成親,連將來能不能育下皇嗣都沒準兒,這種情況下他能迎回楊奕這個大哥,自己安心當他的閒散王爺,是最妥當的做法,而且憑楊奕的人品,絕不至於連一個病秧子弟弟都容不下,可以說楊奕掌江山的話,對燕王只有好而無害。

而他竟然還在楊奕面前搬弄是非,挑撥楊奕對皇后的信任,雖然也只是耽誤了七年,可如果不是他,萬一楊奕早就進京來找寧夫人了呢?

總之,讓皇后去當面揭穿燕王,也是傅真此舉的重要目的。

可她沒想到皇后竟然要把她一道拉進宮中,這種時刻,她一個外人在場合適嗎?

想了下,她試問道:“娘娘是想讓我去跟燕王殿下對質麼?”

“我要是想對質,何必找你去?直接讓奕兒與他見面豈不更好?”皇后說到此處,目光蒙上一層涼意,“當然奕兒不會的,他不屑。但他再不屑,我也是要把事情攤的明明白白。否則我沒有底氣再去見他。”

說到這裡,皇后抿緊了雙唇。

傅真心下大疑,但也不好再追問。

馬車很快就駛入了宮中,停放在宮門之內軟轎又將二人徑直送入了坤寧宮。

燕王的宮殿就在東路,在坤寧宮稍作休整,皇后便帶著傅真出宮穿過一道小門,沿著甬道來到了燕王的宮殿外。

此時夜色已深。宮廷四處大都已經熄了燈火。

但燕王宮裡還亮著燈。

虛掩著的殿門之內,花窗微啟,秋風輕送,簾幔輕拂,燕王散著髮絲斜歪在錦榻之上,手上捧著一卷詩文,但他一雙眼睛卻是怔怔地望著地下。

太監端著一碗湯藥輕步走進,看了一眼他之後,輕手輕腳的放置在他身旁的炕桌之上。

“殿下,該用藥了。”

燕王沒有動,太監便又催請了一聲。

他這才把書放下來,活動了一下長久彎曲的手指,伸到前方的炭盆上方暖了暖。

“母后今夜為什麼歇的那麼早?”

太監垂首:“據說娘娘這兩日精神有些欠佳,故而早歇了。”

“那她為什麼這兩日精神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