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能藏人的陰影很多,這才次次都險險躲過。
出了南門,袁真人正碰上同樣出城的王真江一行,不同的是這次老四戴真雲背上背了個人,也像自已一樣用條帶子捆在腰上。
戴真雲是哭著出的城,一打聽才知道,戴真雲背上的是他兄弟,他的父母全都死了,只有這個兄弟捱了日本人一刺刀,如今也只剩了一口氣。
城郊陳家的幾間茅草房也被燒成了飛灰,劉真雨去的時候陳睿棟老兩口子早已經死去多時,兒子兒媳也沒能倖免。
其中最慘的是陳睿棟的小孫子,先是被砍掉了腦袋穿在了草叉上,身子被日本兵用茅草屋外的石碾子碾成了肉醬,碾盤上全都是乾涸的血液和肉末。
袁真人也是治病救人的高手,然而如今既沒有藥物又沒有器具,好歹施了幾針將戴真雲兄弟的血給止住了,至於能不能活就要看他自已的造化了。
顧不得道謝,戴真雲一行急匆匆就往東南奔了句容,指望著師父馬老爺子能救他一救。
到後來聽說,他這個兄弟由於失血過多,馬老爺子雖說竭盡全力,但終究沒有保下他的性命,到乾元觀沒多久,便身歸那世去了。
道了別,袁真人揹著苗至古往西南奔了鷹潭。
苗至古並沒有外傷,只是飢渴過度,在袁紹一背上沒多久便緩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已正趴在前幾天進自已家的老道士背上,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苗至古的逆鏘犯了,用牙就開始咬將自已和袁真人綁在一起的布條。
袁真人感覺到背上的動靜停下了腳步,剛想將苗至古放下來,就感覺身後巨大的拉力傳來,好懸沒把自已帶一個跟頭。
袁真人急忙解下布條拉住了身後的苗至古,此時的苗至古已經不認人了,張口就咬,沒轍,袁真人把他的下巴給下了。
兩針下去,苗至古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癱倒在了地上,再次緩醒之後雖說沒犯逆鏘,但依舊哭著喊著要往南京趕,按都按不住。
原來日本人進城後,苗家人也沒想到會屠城,但是估計一番打砸搶是免不了的。
怕苗至古看到了犯病,於是乎苗老爺子給他吃了兩粒巴比妥酸鹽(安眠藥),便將他關進了裝地契的保險櫃裡。
哪曾想日本人直接殺光了苗家人,苗至古自然就被困在了保險櫃裡,若是袁真人晚到一天,他怕是就跟自已的家人會面了。
藥勁很快就上來了,半夢半醒間苗至古聽到了日本人作惡的聲音,以及自已大哥的怒吼,父母嫂子的慘叫,但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等到一覺醒來,苗至古大聲的呼叫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也是他運氣好,他藏身之地並沒有被日本人發現。
袁真人反正兩個大耳貼子打在了苗至古的臉上。
“你想報仇,又有誰不想!但是想報仇你要學能耐,你這個樣子去找日本人拼命不過是送死!”
袁紹一厲色道。
“學能耐,我又能跟誰學。”
說著話苗至古又嗚咽了起來。
“我呀,跟我學!”
“你?”
苗至古抬起頭看了眼面前的禿頂老頭,和鄰居家下棋打牌的老大爺也沒啥區別,跟著這號人能學啥能耐?
袁真人看出了苗至古的疑慮,隨手從路旁撿起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石頭子兒,捏在左手三指之間微微一發力,那塊石頭子兒便碎了一地。
之後又舉起右手,輕輕往身旁的樹枝子上一彈,就聽咔的一聲,那小孩手腕子粗細的樹枝子應聲而斷。
“這一手怎麼樣?”
見此情景,苗至古驚了個目瞪口呆,立刻跪倒在了袁真人的面前,邊哭邊磕起了響頭,算是正式拜在了正一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