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沈灝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中好像蕩起了一圈漣漪。

他似乎想伸手觸控眼前的人,但看到她膽怯的神情又頓住了,他聽到自己說:“太晚了,你且先睡吧。”

他拿出自己的隨身匕首,在手腕上劃了一刀,鮮紅的鮮血湧出來,滴落在潔白的喜帕上,好似一朵盛開的紅花。

他聽到了姜意妤的驚呼。

視線再一晃,他看到了母妃初次見到姜意妤的滿意神色。

場景轉換了好一番,他發現自己站在府中的花園裡,耳中傳來婢女的討論聲。

“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被塞給我們東盛罷了,擺什麼架子?”

“噓,你小聲點,要是被殿下聽到可就不好了。”

“有什麼關係啊!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罷了,況且,她一點皇子妃的氣質都沒有,還不如黎王妃殿下呢!”

視線一轉,他看到了躲在另一個角落裡黯然失色的姜意妤。

他站出來,怒斥道:“放肆,亂意皇子妃!影三,將她們拖去府中下人面前張嘴五十,並將她們趕出府!”

影三招呼侍衛將她們拖走,沈灝看見了正欲離去的姜意妤,兩人互相對視了許久。連沈灝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不知名情緒。

視線再度一晃,他坐在餐桌上,他聽見自己笑道:“你不必總是喚我殿下,你可以喚我的字,九桁。”

姜意妤一愣,旋即垂眸輕聲道:“殿下,這不合規矩。”

最後沈灝還是沒能聽到姜意妤喚他九桁。

視線再度一晃,他躺在了一輛馬車上,他只輕輕動了動,便感覺到自己的腰上、雙腿很疼很疼。

旁邊的姜意妤穿著一襲宮裝,那是靈體姜意妤的穿著。

沈灝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殿下,你醒啦,要不要喝水?”姜意妤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馬車猛地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兵器的乒乓聲。

他抬眼看去,姜意妤抱著他,神情緊張極了。

忽然,馬車蓋被猛地掀開,兵器的反光伴隨著正午陽光猛的照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眯了眯眼。

又是一聲碰撞聲,他聽見影三在喊:“王妃!你快帶著殿下走!我們斷後!”

他嘗試動了動,但怎麼也動不了,他心裡焦急得很。

只見姜意妤咬了咬牙,衝到馬車外面,顫顫巍巍地拉著韁繩,她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目光堅定喝道:“駕!”

馬車飛快衝出刺客的包圍圈,往京城方向駛去。

但沈灝卻因為馬車突如其來的慣性,腦袋撞到車廂暈了過去。

視線一晃,他看到了一支冷箭朝著姜意妤射去,他瞳孔一縮:“阿妤!小心!”

可已經來不及,冷箭貫穿姜意妤的身體,落在自己身前。

馬車也因為無人駕馭,漸漸停了下來。

姜意妤直直倒在沈灝身前,胸前的血染髒了她的衣裳。

“阿……阿妤……”沈灝不管腰上傷口,抖著手抱著姜意妤。

彷彿一鬆手,她就好像不見一般。

他聽見姜意妤說。

“殿……殿下,妾身此生父不愛,母不疼,在西涼人人皆當我是透明人。

直到遇見殿下,妾身才知道,原來妾身也可以被他人尊重,受從前所受不到之殊榮。

若有來生,妾身不求什麼,只願能常伴殿下左右,解殿下優思。

此次長別,願殿下健康長樂,歲歲平安。願殿下能找到心上之人……”

那雙撫在他臉上的手漸漸卸了力,直直垂落在身下的被褥上……

“阿妤!”沈灝猛的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