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勝利跪在地上磕頭,砸得地板嘭嘭響,上氣不接下氣。

劇烈的激動,和暴瘦,讓他臉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凌亂而稀疏的白髮不停挑動,好像枯敗的樹葉。

冰雪末日的現實,都體現在了他的身體上,他憔悴的面容上,他髒兮兮的衣服上。

“爸,你不要逼我,你起來,你起來啊……”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唐怡靜痛哭流涕,去拉唐勝利,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突然之間,她才發現,父親竟然如此的蒼老和渺小,再也沒有庇護她的能力。

“女兒啊,不是我逼你,我實在地問你,未來怎麼辦?”

“咱們一家三口,還活不活?”

“如果不活了,那也好說。”

“如果想活,你就只能嫁給萬先生。”

殘酷的生活讓人變得無比清醒,唐勝利一杆子捅到底,唐怡靜愣了。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只是,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或者說,有父母在,她在刻意逃避這個問題。

而今無可逃避,她茫然失神,淚水撲簌簌地從眼眶裡滾出。

她一直沉溺於過去,沉溺當女神的歲月,現在她看清楚了,自己不過是賣身才能溫飽的女人。

以前的世界,早就崩塌,早就支離破碎。

“我,我願意嫁給萬先生。”

求生的本能,讓同意的話語脫口而出,隨即,大腦中各種念頭飛旋,有噁心的畫面,也有自我勸說的聲音。

是,萬先生是醜點,沒事的!

帥不能當飯吃,他醜,卻可以養自己全家。

親密的時候,一咬牙一閉眼,總能忍耐過去的。

“唉!”

“不是我逼你,是生活,是寒冷,是末日……”

沒有再看女兒一眼,唐勝利長嘆一聲,站了起來,整理好衣服,擦了擦額頭,看了看手上的血跡。

緩口氣,他開啟門走了出去,恢復了平常那副精通人情世故的模樣。

“王大姐,萬先生,我女兒想通了。”

“剛才她說話沒禮貌,你們別介意。”

再次道歉,唐勝利主動請萬有金去女兒的房間。

這也是相親的基本流程,男娃和女娃要單獨待一會,聊聊天。

見多了末日的人心,萬有金倒也不矯情,乖乖地去了唐怡靜的閨房。

“萬哥好。”

見醜男人進來了,唐怡靜忍著噁心,打了招呼,瞥了一眼之後,便沒有再看。

好醜!

真的好醜啊!

想我唐怡靜,以前也是都市麗人,舔狗無數,難道要被這麼醜的男人猥褻?

心裡難以接受,卻又知道,自己確實沒有別的選擇。

“你好,你好。”

“呀!?你這裡好多包包哦,都是正品嗎?”

第一眼,萬有金注意到了房間裡的包包,好幾十個,很華貴的模樣。

落到這步田地了,唐怡靜不願意提以前的輝煌,便敷衍道:

“沒有!都是仿品,地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