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內陣陣青煙飄出,侯蓮也踏入門檻,朝著前方神像之下的灰袍老人拱手作揖,隨即跪在門口一側的竹蓆上。

“請師尊降罪,蓮兒未能為太行宮清理門戶不說,還差點……折在孫立狗賊手上。”

灰袍老人背對著她,起身將手中一柱香插在爐內,微微一笑,道:“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又何必有此執念呢!”

“你柳雲師伯性子急躁,門下出現除了孫立這般無義之人,自然難以平靜,你作為宮內大弟子,應當勸誡。”

“師父,我……”侯蓮欲起身爭辯,最終化作一聲嘆息,“太行宮百年來,也沒出過這等敗類,即便師伯不說,蓮兒也難以自控!”

老者搖了搖頭,旋即也不再與其論辯,話音一轉,道:“來給祖師爺磕個頭吧!”

侯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太行宮不同於佛道門庭,不信神佛,所拜祖師爺也是百年前太行山一位遊士,名曰曇公。

曇公據說是一位樵夫,觀日出日落,心有所感。

如此數十個年頭,遂於太行山悟得兩門修行之術,一部名聖陽體決,一部名月華經。

這兩門功法,一陰一陽,相互印證,使得曇公成為當世第一人。

但曇公乃遊士,心懷天地,自然不理俗世,又不想一身心血遺失,便創了太行宮,留了傳承。

這個故事,是太行宮弟子都知道的。

但作為大弟子,侯蓮知道的遠不止這些。

曇公的確是存在的,也的確是太行宮的創派祖師。

但這個曇公卻不是一個人,而是夫妻二人。

而且,太行宮所供奉的這副畫像,其實還活在當世,乃是夫妻之中的婦人,已在世間度過了一百三十八個春秋。

有個不成俗的規定,太行宮弟子拜祖師時,只上香作揖,卻不磕頭。

而磕頭,就代表祖師……駕鶴西去了。

侯蓮這才如此驚訝。

“生死乃天命,不必多想。”

老者凝視著畫像,口中雖然淡漠,但眼角竟然有些霧氣。

“師尊,節哀!”侯蓮上前,重重磕了三個頭,上了一柱香,緩緩退出門外。

整個太行宮,只有她和兩位師伯知道,太行宮如今的掌門,自己的師父卜陽子,正是曇公的親生兒子。

待侯蓮離開之後,卜陽子用手摸了摸上方的畫像,語氣中頗有些欣慰道:“娘啊,你被苦痛擾了一生,今終於解脫了!”

“只是可惜,聖陽體決與月華經合一的場景你看不到了。”

“我能夠感受到,那個人……要出現了。”

剛說完這句話,卜陽子腹部突然一陣痙攣,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不代表他不難受。

這是修行聖陽體決的後遺症,越到高深處,爆發愈加頻繁,如烈火灼心。

月華經也一樣,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煎熬了一生。

兩道法門雖然很強大,但一旦達到一定深度,邁入一流高手的層次,便會承受後遺症帶來的痛苦。

這種痛苦,是身體帶來的兩種極端狀態,極陽和極陰。

但男人修行不了月華經,女人修行不了聖陽體決,矛盾永遠不能調和。

但近日,卜陽子有所感悟。

若兩種功法不能同時修煉,是否可以先讓兩人分別修行,而後匯入一人體內?

孫立是練武的天才,天生就是修行聖陽體決的苗子。

而侯蓮對月華經的領悟,也達到了很高的層次。

二人如今都在二流邁入一流的關頭。

一旦修煉下冊,破境便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