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視了那麼多年但卻自以為盡到了所有責任的他的妻子。
他幾乎沒有思索地走到她身邊,扶直她的肩膀,解下寶劍擺在杜夫人面前桌上,只說兩個字,提親。
杜夫人從急匆匆趕來的沈思敏口中得知他的身份,驚得臉都白了。要支吾,要推託,他卻當場問沈莘要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庚帖。
飽受驚嚇的不只杜家一眾人,還有同來的沈莘。
但,沒有人敢拒這樣一門婚事,榮國公府的小世子,不但有爵位,還有兵權,更加重要的,他是當今聖上視為心腹的寵臣之一。
杜家沒誰有這個膽子,杜夫人也沒有。
他在杜家住下來,等著她來尋他。
他從來不勉強任何人,但杜若蘭是他前世相濡以沫五十年的妻子,是他未來的兒女的母親,也是甘心在他夜歸時起身替他洗手作羹湯的枕邊人,他不想放過。
第二日傍晚,她到底來了。
她在桃花開了的長廊下,踟踟躕躕地,彷彿生怕踩死了螞蟻。
他在屋裡假寐了半日,索性從她身後門裡走出來,“有話說麼?“
她明顯嚇了一跳,但是還好,除了眼裡有波瀾,身姿依舊是端正的,儀容依舊是無懈可擊的。
她沒有說話,微微把頭垂了,夕陽照在她粉色的櫻唇上,到底開口了:“小世子,太沖動了。“
怎麼會衝動?他用了五十年甄別出來的人,再出錯,他也認了。
他承認前世裡因為心存遺憾,即便是對她自認盡了責任,可是說到付出的情愛,真正有些心虛。
但這一世不一樣了,他已沒有遺憾,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她吧。前世欠她的情意,這一世他要用餘生補回來。
“不是衝動,我早就認識你的。“他說道。
她明顯不相信,但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又半信半疑。默了半晌,最後她嘆了口氣:“我本還以為會嫁給隔壁縣裡財主家的少爺。“這樣自嘲的樣子,竟然有幾分豁達。
她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也不是會過分謹小慎微的人,她身上的大氣端莊,使他前世里根本沒想到她在孃家的處境。因此,每當她說孃家有人來,他也只是禮節性的接見,然後便就隨她去打點了,而根本沒有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撐撐場面。
平淡安逸的日子往往難以有機會體現真情。
如果不是重生,他何以會想到要珍惜眼前人?
“隔壁縣財主家的少爺,有我這麼帥氣麼?“他摸摸鼻子。
她眼裡就有了跳躍的火花。抿嘴笑一笑,並不矯情地掩口,而是大方道:“沒有你帥。他眇了一目。”
這女人,說到有可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時竟然能笑得出來,他心裡有些盪漾,臉也有些紅了。
前世裡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紅過臉,就連洞房之夜都未曾。
他唯一臉紅過的女孩子是沈雁,但現在面前的她成了唯一的一個。
她斂了笑容,垂首頓了頓,然後福了福身,遠去了。
沒有再說猶豫的話,像是已經坦然接受。
他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
他不來,便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