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目送走了皇后,又依著欄杆緩緩坐下來。
湖對面紫宸殿傳來了開懷大笑聲,靠湖的露臺上,有明黃色的身影席地坐著,旁邊簇擁著不少的文臣武將,聲音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出來興致頗高。
而這邊不遠處各家夫人們正在遊園的遊園,賞花的賞花,品茶酒的品茶酒,看起來多麼雍容閒適。
如果不是死磕著祈允灝,不是鬼迷心竅想出推倒屏風砸傷琉璃這樣的詭計,以段文蕙的身份,將來也定可以活得跟她們一樣悠然從容。
可惜眼下卻被自己害得成為了皇后的棋子,要來她這裡做著這飛蛾撲火之舉。
皇后以為她做的天衣無縫,以她的名義往王府裡送個人,沒有人可以拒絕,就是祈允灝也不能——又不是給他當妻子當侍妾,只不過給個人幫忙琉璃,說她是侍女丫鬟也成,說她是皇后親派的女欽差,總之,宮裡出來的人,有著皇后賜與的女官身份,你能找出什麼理由拒絕?自打琉璃知道皇后把段文蕙收在宮裡那日起,她就想到了這層,因為除此以外,皇后沒有別的理由做此舉了。
她這麼做唯一的可能就是要把段文蕙以女官的身份放進王府,放到祈允灝的身邊,如此,外人壓根不知道送進來的人是身敗名裂的段文蕙,將來若是真的到了需要祈允灝在她與琉璃之間二選一的時候,要立她為正妻或者什麼的時候,段文蕙的名聲也不會成為王府放棄她的理由。
皇后給予段文蕙、給予忠勇侯府的這道恩寵,不可謂不大。
所以,忠勇侯府上下以及段文蕙本人,有什麼理由不為她及太子賣命呢?默然坐了一陣,太陽不知不覺升高了,她看了眼紫宸殿的方向,露臺上的笑聲低下去些了,有人站起來作眺望之姿,隱約是在吟詩的模樣。
那明黃色的身影仍然席地而坐,但長久地未有動作,顯然精神已不如方才那麼好。
琉璃拂拂衣襟站起來,緩步下了臺階。
如果她猜的沒錯,飯後聖上必要找個地方歇息會兒,才能再出來與眾臣子們遊園。
她忽然改變了主意,不想那麼早回去了。
午宴就設在昭華殿,十公主陪著皇后坐在上首,接受各方賀壽。
西域特供的葡萄酒的確醇香誘人,琉璃悄悄拿銀針試過後,也沾了兩口才放杯子。
很快,她就離席了。
今兒來的都是位份高的命婦,皇后也沒多留意她,所以出來時,沒有什麼瞧見。
這會兒殿外十分清靜。
琉璃站在樹蔭下,眼見得紫宸殿那頭明黃色身影上了軟輦,於是跟著向前,喚住個宮女,問道:“聖上那是去哪兒?”
宮女不認識她,但是知道今兒來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於是道:“聖上要去永福宮歇息.”
琉璃點頭,賞了她點碎銀子,裝作遊景的樣子,徒步往永福宮方向去。
那明黃轎子進了永福宮,聖上步出來,便由太監攙扶著往宮內走去。
琉璃到了宮門口,倒是又猶豫了。
皇帝不單獨召見命婦,這是宮規,她若直接讓人通報,聖上只怕也不會見她。
可是皇后公然把段文蕙塞到她府上去,公然相助段文蕙成為她的對手,她如果不為自己做點什麼,豈不是又太憋屈?正遲疑著,那頭走來個人,咦了聲說道:“這不是大將軍夫人麼?您怎麼在這裡?”
琉璃抬頭一望,出聲相問的卻是安嬪,而被她挽住的那名美婦,赫然竟是駱貴妃。
“臣婦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安嬪.”
琉璃走上前,恭謹地行了禮。
“不必多禮.”
駱貴妃親手將她扶起,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笑道:“我老早聽詔兒說允灝的夫人是如何聰穎如何秀美,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