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裡瞬間清靜下來,餘氏齊氏親自服侍老太太進了碗參湯,老太爺在榻沿坐下來,說道:“這李嬤嬤粗莽無狀,言行不堪,如何能做得教引嬤嬤?若教出來個這般粗莽的小姐,丟的是誰的臉?你們辦事也不經腦子!”
老太太和餘氏皆心裡有鬼,當下便都悶不吭聲了。
她們不出聲也沒人敢接這個茬兒,便由著老爺子一個人生悶氣。
錢長勝家的走進來:“戲班子準備開場了,老爺太太們是這會兒過去還是?”
餘氏看一眼何蓯苙,何蓯苙看向老太爺,道:“父親方才說的好,大過年的,莫為了這些事誤了心情才是,不如現下就過去罷?”
老太爺想想,點點頭,眾人便一齊移步海棠院。
雙喜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問起李嬤嬤,才知竟出了這等事。
琉璃今兒對看戲不怎麼上心,暗地裡算著時辰,看到《昭君出塞》時便打著哈欠退了出來。
回到小跨院,月桂正端著銅盆出來倒水,見了琉璃忙喚了海棠出來一齊侍候。
琉璃進房一看銅漏,已是亥時末,便讓打水洗臉。
蕊兒從床上起來,道:“姑娘可盡興?”
琉璃點頭,問:“你好些沒?”
蕊兒接過月桂,為她褪下外衣,“走得急了就有些疼,慢慢來倒無妨。
——咦,姑娘脖子上掛的金鎖呢?”
琉璃頸上原有個刻著生庚的金鎖,日日掛著的,這時卻不見了。
琉璃也有些著慌,提起衣裳便往外衝去。
蕊兒忙把她攔住,“外面天兒這般冷,姑娘跑來跑去的著了涼可如何是好?叫月桂她們去一趟便是了.”
琉璃道:“她們又不曾見過我的金鎖是什麼模樣,也從未去過正院,如何找的到?”
這麼著,蕊兒便也沒了主意。
雙喜端了熱茶進來,見她們一個個杵在門口,便道:“怎麼了?”
蕊兒道:“雙喜姐姐,姑娘的金鎖丟在正院不知何處了,月桂她們沒見過它,我又走不了遠路,姑娘正著急呢!”
雙喜眉頭一皺,打量起她與琉璃來,琉璃嘆道:“算了,還是我去吧.”
說著就要跨出門檻去。
雙喜道:“行了!”
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我去.”
蕊兒愣了愣,忙喚海棠回房替她拿披風,月桂與她則留下來侍候琉璃。
餘氏看完《昭君出塞》,也有些坐不住了,一看老太太已打起了瞌睡,忙地戳聶氏等人起身,喚醒了老太太,下樓回得正院來。
才進門,廊下就趕過來一個婆子道:“稟老太太,大夫人,那李婆子已跪滿了兩個時辰,可還要罰她再跪下去?”
餘氏往李嬤嬤處瞅了眼,見她跪在角落裡瑟發抖,扭頭可憐巴巴地望過來,不好拿主意,便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嗯了聲,道:“先這麼著吧!”
那婆子得了示下,忙退下去傳達。
李嬤嬤衝正房方向磕了三個頭,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後園子方向去了。
進了小跨院,只見四下一片安靜,孫、王兩位嬤嬤及馮春兒都回了家去守歲,只有琉璃房中還亮著燈。
她想起方才這小賤人竟然當著那麼多人面扇她的耳光,一時心裡頭這火氣便又噌噌地往上冒。
到了她房門口,抬腳便是一踹:“死丫頭,你好大的膽子——”“喲,這是誰呢?敢踹著我的房門就進來了!”
琉璃的聲音不高不低飄出來,李嬤嬤抬頭望去,只見屋中央圓桌旁,她口中的死丫頭正端坐在那唯一的一張雕花大圍椅上,一手拿著她的茶葉罐子,目光炯炯盯著自己。
李嬤嬤氣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