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佩吟,弈之也不邀我們進宮了,而是他出來跟我們見面。

在佩吟及笄之前的那兩年,我真是又快樂又煎熬,快樂的是我能經常見到她,煎熬的是我卻還不能真正擁有她。

終於等到她滿了十五,她興奮地跟我說,我可以娶她了。

我就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把她娶回來了。

“我們度過了像神仙一樣快樂的半年時光,我們的幸福羨煞了所有人。

那時我們雙方的長輩看著我們這樣,既高興,也擔心,我母親私下說,我們這樣好,怕是福氣不會長久。

母親一語成讖,那天是三月初十,弈之生日,我們進宮給他賀壽。

席上我們推杯換盞,好不愉快。

太子妃手一翻,手上酒水濺溼了弈之袖子。

太子妃連忙扶他進內更衣,沒一會兒又轉出來,讓佩吟跟她進去整整妝容。

“我看佩吟臉上胭脂確實有些脫落,便讓她跟她去了。

但是他們這一去,很快還沒有回來。

我有些擔心佩吟,於是就進了殿裡。

然後——”說到這裡,他痛苦地閉上眼,左手撫住了前額。

琉璃一顆心隨著他的述說上下翻滾,隨著他的喜而喜,隨著他的愁而愁,她不敢想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可是定北王的神情,讓她看了也覺得不忍。

“後來,怎麼樣了?”

她輕輕地提醒著他。

定北王良久地沉默著,屋裡已經完全被暮色充斥。

朦朧中他的身影就像濃霧裡的一座石像,孤獨而悲壯。

“灝兒,是弈之的孩子.”

良久,他抬起頭,帶著萬分的疲倦說出這句話。

琉璃險些從圓墩兒掉下來!如果不是旁邊正好有桌案撐著的話。

祈允灝是先帝的孩子!那也就是說,那天夜裡元惠皇后在把葉王妃帶進殿內之後,先帝與葉王妃有了肌膚之親?!琉璃渾身起了陣麻慄。

她突然回想起先帝對祈允灝的各種重視和愛護來,難道說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祈允灝是他的兒子?!可如果事實是這樣,那為什麼先帝從來沒承認過?“王爺,王爺確定嗎?”

她訥訥地問。

“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嗎?”

定北王拔高聲音,然後又低下去了,“你絕不會知道那一刻的誅心。

我跟他打了一架,然後離府了一個月,回來後,就聽說佩吟懷孕了。

我讓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她說要生下來證明她的清白。

我讓太醫謊稱他不能生產,可她還是不肯,堅持就是死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那幾個月裡我們再沒有平靜的說過一句話,我開始怨她,恨她,我知道那是元惠設計陷害的他們,可是親眼目睹的痛苦讓我無法拔。

後來,我還是抵不過對她十幾年的情分,我低下頭想跟她和好,可是她已經不肯原諒我。

一直到她死——我不知道她真的會難產,我從府外回來,她已經只剩一口氣了。

她把孩子交給我,說,這是葉佩吟的孩子,你恨我,就殺了他。

說完,她就閤眼了.”

定北王流著淚,琉璃也陪他流著淚。

“她恨我,她明知道我不會殺他,她就是故意讓我難過。

從小到大,但凡是她的東西,我哪一樣不當寶貝一樣的愛護著?她是我的妻子,灝兒是她執意生下來的,我也陪著她懷了十個月的身孕,就算他不是我的孩子,我難道會不疼他,不愛他嗎?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就會想起佩吟,她就像是個深淵,從一開始見到她,我就已經沉下去,此生再無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