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李行發急,後退了半步:“您還不明白嗎?只有您安全了,將軍才會心無旁鶩地對敵!”

“可是如果他有事,留下我又有什麼用?他若有事,我豈會苟活?我一不能帶兵打仗,二不能控制皇后和太子,三不能號召軍隊和群臣,我們要想獲得最後的安穩,只能寄望於他,你行兵這麼多年,不知道嗎?!”

琉璃拔高的聲音,在夜空裡顯得無比清亮。

李行握著雙拳,已然為難透了。

一面是主子的吩咐,一面是主子奶奶的大義勸說,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奶奶——”他想再說服琉璃,可是話沒說完,琉璃卻忽地把刀收回來,架到自己脖子上,毅然說道:“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刎!”

“奶奶!”

李行慌了,意欲上來奪刀,但看到她堅定的眼神,又不由得緩下了身勢。

她的性格他多少是瞭解的,她這樣做絕對不是嚇他,他只要一上前伸手,他敢用腦袋擔保這刀子立即會在她脖子上劃出道血口子來!到那時他不但保護不了祈允灝,更連他的吩咐都完成不了!“成,我這就去!”

他一跺腳,不得已恨聲道,“郭至秦江隨我來!”

說完又回頭看了琉璃,深作了個揖。

琉璃將刀丟給他,“暗中護著,莫有閃失,也莫讓他發覺.”

祈允灝駕馬出了王府,便往北南宮城門徑直而去。

北面兩道宮門現如今都已經被定北王的人拿下,這裡進去是最安全最穩當的路徑。

可是從北面宮門到乾清宮卻比南面費事,需要繞過好幾座宮殿之間的甬道,夜色下兩邊宮牆像無聲的巨人一樣給人以難言的壓迫感,因為宮中的變故,連日來一到傍晚,整個宮城也都處於一派肅靜的狀態,馬蹄聲在這靜寂的夜裡顯得十分突兀,行到紫宸宮附近,他不由得勒下了馬來。

紫宸宮左邊就是永福宮,兩宮之間的通道盡頭是一道觀月臺,觀月臺下去再過一片廣場,就是乾清宮。

如果是白天,透過月臺這時隱約也看得見乾清宮的屋頂了。

可是這沉暗的夜色下,只靠幾盞清冷的宮燈,壓根就看不見前路。

這樣的地方,是最容易出事故的。

不過祈允灝每日都走,而且這一塊已被蔣澈的人佔據,所以他幾乎閉著眼也能摸到地方。

可也正是因為熟悉這段路,令他這一刻覺得今夜紫宸殿氣氛隱約有些不同,那些遁邏的將士根本沒走這邊,而且夜空中也隱約有氣流湧動的聲音——驀地,他把頭轉過去,看向左邊永福宮的方向,永福宮也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下,今夜無風,廊下宮燈卻在搖晃著!——有埋伏!多年對敵的經驗令他瞬間就察覺到危險,驅使他掉轉馬頭,立即往來路上奔去!馬蹄聲在青石磚上嗒嗒地響著,才過了路口,幾支冷箭已經刷刷刷往他射來。

他伏在馬背上,到了宮牆陰影下,悄無聲息飛下馬,鞭子往馬尾上一抽,馬兒遠走,而他自己則貼牆留了下來。

牆頭的駑箭如雨點般順著馬蹄聲一路遠去,終於在馬兒一聲慘烈的嘶鳴後,他附近的動靜消失了,許多黑影掠向馬兒倒地的方向。

側耳聽得身邊已然無異,祈允灝暗提一口氣,躍身準備上牆,然後身子提到半路,他卻突然直直又落到了幾丈外的地面上!兩邊牆頭上站著一排手執弓駑的黃纓侍衛,甬道兩頭也被手執長刀的侍衛堵了。

方才那遠去的駑箭聲如同他放出的馬一樣,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他已經被包圍,而這個時候,乾清宮的人肯定是絲毫不知情的。

“祈允灝,你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吧?”

甬道口走進來身著金甲頭戴龍冠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