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擱下毛筆,返身伏在孟淵的懷裡,兩手攀在他的頸間,咻咻的鼻息溫熱輕細,羽毛般拂過他的頸項。

“累了麼?”

他柔聲問,將她的身體又扳過來些,讓她完全窩在了他懷中。

他的氣息重重包圍了過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母體中的嬰兒,整個身心都汪在溫暖的水中。

“不知怎麼,累得很.”

傅珺輕輕地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她的樣子倦極了。

不知如何,孟淵覺得他懷裡抱著的,是個走了很遠的路、如今滿身疲憊的小姑娘。

她窩在他的懷裡,那樣的安心而滿足,對他全身心地依賴著。

他無端地覺得鼻酸。

那種又酸又軟的疼,從四肢漫向心尖,將他的心絞得皺成了一團。

他小心地又將她擁緊了一些。

懷裡的人已經睡著了。

他垂下了眼眸。

方才還不停地掃過他脖頸的睫羽,此刻正安靜地闔在他的下巴邊。

長長的眼睫若小扇輕攏,在眼她的眼下攏出一片清灩的陰影,秀氣的鼻翼微微開合著,發出輕淺的呼吸聲。

孟淵的唇角不知不覺便彎了起來。

她的睡顏亦如同孩子,毫不設防,安詳得像是心無憂思。

他動也不敢動,便保持著跪立的姿勢,同時注意手臂的力道,不使之過鬆或過緊,生恐驚擾了眼前睡得正熟的她。

若是以往,這樣的傅珺會讓他生出別樣的感覺。

他會想要不顧一切地徹底擁有她,想要讓她屈服於他的力量,在他的身下婉轉哭泣、軟聲求饒。

可此刻,他一點這樣的綺思都沒有。

他只想要好好地呵護她,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想要一輩子疼惜她,給她最好的一切,不讓她再受一丁點的苦。

那種掏心挖肺想要對一個人好的感覺,從未如此刻這般強烈,強烈得他的心都疼了。

西風拂進窗紗,將案上的經書吹起了一角。

然而,這些微的動靜很快便也安靜了下來,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靜室中再無旁的聲息。

傅珺覺得,她睡了自穿越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被溫暖與安寧包圍著,不再憂心於前塵往事,亦不再因憤怒而心中絞痛。

所有一切似都在這安穩的睡眠中放下了。

那一刻,她覺得她很輕,輕得如同一羽蒲公英,被溫暖的東風吹拂著,飄向另一個溫暖的所在。

便是在這溫暖而安心的感覺中,傅珺睜開了眼睛。

她以為她睡了很久,其實也不過小半個時辰而已。

當她睜開眼時,窗外的陽光只偏轉了一個角度,白樺樹在窗前挺立著,秀麗的樹幹映在窗紗上,如同一道凝重的墨線。

“醒了?”

孟淵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畔,低沉而又溫暖。

傅珺這才驚覺她睡姿的怪異。

她一下子直起了腰身,吃驚地看著保持著跪立姿勢的孟淵。

“你……你一直這樣?”

她問道,睜大的水眸裡還餘著初醒時的霧氣,迷迷濛濛,惹人憐愛。

孟淵忍不住又彎起了唇角。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換跪為坐,方才低笑道:“誰教你睡得這般快.”

傅珺此刻的心情,可以用無顏以對來形容。

“那你也不叫醒我.”

她有些埋怨地小聲兒道,又去看他的胳膊和腿,“疼不疼?是不是麻了?”

“小事爾.”

孟淵滿不在乎地展開長臂,撐在身後,“野戰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