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庚連忙謙辭,心情卻是複雜得很,又是驕傲又是有些擔心。

女兒如此早慧,他這個做父親的難免有些心憂。

而後又見傅珺便立在那陸丹身旁,清亮的眸子裡神采飛揚,竟與往日大不相同,傅庚心中又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傅珺轉首看向鄭典,甜甜一笑道:“鄭大人現下可信了麼?”

鄭典面上閃過幾分尷尬,拱手道:“在下拜服.”

傅珺笑了笑,便又轉向陸丹,繼續描述著那女賊的形貌,在陸丹作畫時,時而便說一句“低一點,偏左些”之類的話,一點點地進行修正,而那畫中女人便也漸漸清晰起來。

此時堂中諸人哪還有半分懷疑,那鄭典看著傅珺的眼光都有點敬畏了。

心道可惜傅四姑娘是個女孩,若要是個男孩,這平南侯府只怕得出個狀元爺。

傅珺自是沒注意到鄭典的心路歷程,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鄭丹的畫稿上。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畫像便完成了,與那女柺子倒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傅珺對古人的白描畫法原本便沒抱太大希望,畫到這個程度她已經很滿意了。

說完了女人,傅珺又開始描述那個錢寶。

開口之前她先歪頭看了看傅庚,問他道:“爹爹您有多高?”

目測傅庚有一米八的樣子,但她不知道如何換算到古代的尺寸。

傅庚未曾說話,鄭典便笑道:“依下官看,傅編修應有五尺八寸左右,四姑娘可記得那錢寶有多高?”

傅珺便在心裡換算了一會,覺得算得有點頭暈,於是便乾脆地道:“那錢寶大約到爹爹的下巴這麼高,長臉,面板白,眉稀,小眼,手有粗繭……”卻是又將錢寶的樣貌說了一遍,甚至連他衣角上沾的東西也說了。

託傅珺那超強記憶的福,她經過認真回憶,終於看清了沾在錢寶衣襟上的東西,那是一粒白色的大顆粉粒,於是她便也將之說了出來。

還有他身上的羶味,傅珺也加了進去。

在傅珺的精確描述與陸丹的熟練技法之下,不過片刻,那錢寶的畫像也完成了,亦是有七、八分的準。

說完了錢寶二人的樣貌之後,傅珺又將其餘三人的樣貌皆細細描述了一番,尤其對那個陰鷙男人描述備細,將剩下的三幅畫像也完成了。

最後傅珺又加了一句:“那個兩眼不一樣大的人,應是他們的首領.”

鄭典便問道:“傅四姑娘何出此言?”

傅珺便道:“那人面貌雖普通,然而眼神卻很兇惡,看著就叫人害怕,且另兩個人無論有何事皆先向他稟報;此外,他行事謹慎,一直藏在牆根的陰影下,不露形貌。

若非湊巧放煙口,我也看不清他的樣貌.”

還有另外一點,這人心狠手辣,殺人滅口不帶分毫猶豫。

傅珺相信這人手上定有人命,只怕還不止一兩件。

唐寂面露嘉許之色,道:“傅四姑娘小小年紀,見識倒多.”

傅珺含笑垂首,腦中卻又想起了那個在寒風中飄散的陰冷聲音。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人說話的口音,與唐寂倒有幾分相似。

傅珺便抬起頭來,向著唐寂道:“唐伯伯,我斗膽說一句話,還請您勿怪.”

唐寂道:“不怪不怪,你且說來.”

傅珺便道:“方才聽唐伯伯說話極是耳熟,聽著倒是與那賊人首領的口音有幾分相似.”

“哦?”

鄭典立刻問道,“姑娘連那人說話的口音都記得?”

傅珺點頭道:“是,能記得.”

鄭典不由讚歎地道:“傅四姑娘豈止過目不忘,過耳亦不會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