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其實也是沒辦法。

她的喉嚨還疼著,比劃口型也並不容易,因此便能簡則簡。

此刻見劉筠理解了她的意思,她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璨然一笑。

劉筠的眉尖動了動。

這位傅四姑娘,真乃奇人也。

尋常小女孩逢著這種狀況,難道不都是哭哭啼啼,嚇得要死了麼?這位傅四姑娘居然還曉得笑,劉筠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他望著笑得燦爛的傅珺,腦中驀地便劃過“少不知愁”四個字來,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裡漸漸地生出了幾許悲憫。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時日,那樣簡單而明亮的日子,如今已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微嘆了口氣,沒再說話,只又抬起頭看著那枚孤單的寒星,啜了一口酒。

傅珺的眉毛皺了起來。

他看起來好像很不快樂。

明明她才應該是不快樂的那一個,不是嗎?可不知何故,她竟沒有半分難過的感覺,反倒是他,一臉的憂鬱難解。

而且,他蹙眉的樣子,真的是……很好看。

這想法剛一冒頭,傅珺便覺得十分慚愧。

在這種時候,她不想著如何求助脫身,卻看個男人看呆了,這算什麼?她一面鄙視著自己,一面卻又無法抑制自己不去想。

她望著沉默不語的劉筠,猶豫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劉筠垂眸看著她,傅珺便示意他站起來,隨後放開他的衣袖,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向劉筠招了招手,示意他跟過來。

劉筠微笑了一下。

對這位傅四姑娘的古怪,他好像已經有點習慣了。

他抬步跟了過去,傅珺便帶著他走到了圍牆那裡,伸手向著牆根指了指。

劉筠凝神細看,卻見那牆根處有個狗洞,傅珺便指著狗洞朝他點了點頭,又指指自己,隨後歪著腦袋笑了。

劉筠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過來,不由笑了出來,問道:“姑娘是說,你是從這裡鑽進來的?”

傅珺大力點頭,面上的神情終究帶了幾分忸怩。

這絕對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她之所以告訴他,其實也無甚理由,就是想要這麼做,並且還鬼神使差地真這麼做了。

劉筠面上的神情終於不再陰鬱了,他笑著道:“大毛將洞刨得這樣大,卻原來便宜了傅四姑娘.”

大毛?這是……狗的名字吧?傅珺轉開頭,暫時失去了直視某人的勇氣。

某人卻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又笑著續道:“先前聽到響動時,我還以為是大毛回來了。

後來聽那響動是在牆頭,我又以為大毛長本事了,能上牆了,便出來瞧瞧。

沒想到牆頭站著的不是大毛,卻是個面熟的小姑娘.”

劉筠說罷朗聲笑了起來。

在無邊的夜色中,他的笑聲便像是浸滿了酒意,又似染上了月華,醇厚清朗、引人沉醉。

傅珺的頭已經快垂到腳面兒上去了。

她真的很後悔。

就不該告訴他這件事的,現在她簡直沒臉見人了。

見這位古怪又大膽的傅四姑娘終於露出了小女孩的害羞樣子,劉筠忍不住又想要笑,一時間竟覺得心情大好。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放鬆地笑過了。

這樣放鬆地說話、談笑,在他而言竟是數年來首次。

雖然面前的小女孩只有五、六歲,字還沒認幾個,此刻更是不能出聲,可卻奇異地讓他放鬆了下來。

這小姑娘,真是很奇怪。

劉筠如是想著,傅珺卻已經再也不能站在狗洞前面了。

她轉身想往回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