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如此?當初我也是為情勢所迫,你難道不知麼?”

平南侯的語氣有些澀然。

“我自是知道你那時候為難,可你也該知道我的為難.”

說到此,侯夫人又是一聲冷笑,“說來也是,那時候你便不曾顧過我,而今,你自是依舊顧不得我的。

在你心裡頭,只怕我們一府的人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你那寶貝三郎.”

“你這話又是何意?”

平南侯看著侯夫人,面色微變。

“我是何意,你會不明白?”

侯夫人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闔府上下而今都在看我的笑話,難道這不是侯爺的意思?我一片好心為子嗣計,這才安排了個人給他,難道就是引他學壞了不成?你這兒子本事大得很,學好學壞豈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侯爺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平南侯面色微慍,也提高了些聲音道:“他當年為何會那般不成器,因由還需明說麼?這麼些年來,我何曾多說過一句話?還不是因為我知道你心裡苦,怕你難過麼?”

侯夫人聽了這話,神色微微一怔,飛快地看了平南侯一眼,又挪開視線,眼圈卻漸漸地紅了。

平南侯走過去在侯夫人身邊坐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往昔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

這麼多年來這府裡一應內務皆是你說了算,我從未多過一句嘴。

今兒這事,我也知道我手重了。

但我若不做出個樣子來,只怕明兒便有人能捅到御前去,我也是不得已啊.”

“怎麼又扯上朝堂了?不過是房裡添個人而已,竟能驚動聖上,你這是欺我內宅婦人不知事麼?”

侯夫人根本不相信平南侯的話。

平南侯便長嘆了一口氣,耐心地道:“這話說來有些長。

你不知道,三郎前日御前奏答,極得聖心,今上特許他御前行走。

而今在朝堂裡,誰的眼睛不盯著他?”

“那豈非好事?”

侯夫人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平南侯苦笑了一下,道:“原先自是好事,我還叫了他去書房,大大勉勵了他一番。

誰想他轉臉就去了當鋪,將先帝爺御賜給我的那柄青金劍給當了,換了套米珠的頭面,說是要送給新來的什麼巧雲姨娘.”

說到這裡,平南侯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侯夫人身子微微一縮。

平南侯又道:“那柄青金寶劍原是先帝爺從南山國大元帥手中奪來的,雖無皇家表記,卻是先帝親手所賜,我一直供在書房後隔間的條案上,三郎是知道的。

他倒是膽大,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將御賜之物送進了當鋪,還是為個沒開臉的丫頭,府裡的人都傳開了,說三郎對這丫頭十分上心,當著滿院子人的面兒便神魂顛倒的。

你說,這話說出去我們侯府的臉面還要不要?我若不狠狠懲戒一番,他日又該如何跟今上交代?”

侯夫人聽到這裡,已是徹底沒了言語。

她只知道傅庚當了侯爺心愛之物,卻再不曾想到,這個膽大包天的三兒子居然敢當御賜的寶劍,他這是想讓一家子跟著一起死啊。

她越想越氣,只覺得怒往上湧,同時又覺得萬分憋屈。

本是想著往三房裡插個人進去,往後做什麼都順暢些。

不想傅庚竟弄了這麼一出,逼得侯爺不得不下了重手,將這條路堵得死死的,以後再難走得通。

想到此,侯夫人便有些恨恨。

這個傅三郎,從小時候起她就奈何不得他。

這孩子竟像是特特地生出來克她這個嫡母的,不僅性情狡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