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80年代初的H市。

一排排低矮的瓦房,水泥路的主幹道,很多小巷還是土路。

報道結束後,學校表示馬上就要放暑假了,讓陳華軍可以回家看看,等開學前一週到校就可以。

陳華軍自然十分欣喜,將所有的手續都辦完之後,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陳蘭花本來以為陳華軍不會回來,結果在工作一天回到家之後,就看見了坐在自家炕沿上等她的陳華軍。

“華軍哥。”

陳蘭花喊了一聲,表情卻從欣喜變成了侷促。

剛忙了一天的她,滿身塵土和汗酸味。

與陳華軍身上乾淨的襯衣和褲子形成鮮明對比。

陳蘭花忍不住後退幾步,笑容慢慢暗淡了下去。

陸宇看著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陳華軍,恨不得伸手把他推過去。

拼命掙錢供他讀書的女孩子,難道不值得他珍惜嗎?

好在,陳華軍這一次反應過來了。

他大步上前,拉住了陳蘭花有些粗糙的手。

“我能在家待一個月,我的工作已經定下來了。”

“等我幹一段時間,站住腳,我就接你過去,我們,我們結婚好不好?”

陳蘭花的家人在兩人的手握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出去,現在在外面聽見陳華軍說要結婚,一個個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真怕陳華軍出去讀了大學之後,就變了心。

陳華軍已經有了工作,便不再讓陳蘭花那麼辛苦地出去做工。

這一個多月,成了陳華軍和陳蘭花最開心的一個月。

兩人朝夕相處,感情更是突飛猛進。

陳華軍按照約定,按時回了學校,成了學校裡的語文老師。

他腦子裡卻一直記得他離開村子的時候,村長跟他說的話。

“華軍啊,你現在是村裡最有出息的人了,你看看以後要是有什麼能幫著村裡多掙點錢的路子,記得回來說說啊。”

陳華軍自然是一口答應。

但是做了一段時間的老師,陳華軍發現,他沒有路子。

並且他的工資,不足以讓他與陳蘭花在這裡有房子住。

焦急之時,陳華軍遇見了到學校參觀的一位外籍商人。

他咬了咬牙,上前求助。

“好啊,我也想為家鄉做點貢獻,這樣,我的工廠剛剛建設好,正需要工人,你讓你們村裡的年輕人出來做工啊,手續我來辦。”

村裡的年輕人在得到可以外出打工的訊息之後,個個興高采烈,一時之間,西陳村的年輕人全都離開了村子,到了距離西陳村和H市都比較遠的連城。

村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

剛開始的幾個月,大家每個月都按時拿到了工資,他們興高采烈地忙著掙錢,大半年沒有回家。

而在他們連續三個月沒有發下來工資的時候,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商人資金鍊斷了,他跑了。

垂頭喪氣地回家之後,有幾戶人家震驚的發現,家裡老人出了事都沒人知道。

地荒了,人沒了。

一件件噩耗傳到了陳華軍的耳朵裡,讓他坐立難安。

而最大的噩耗傳來時,陳華軍整個人都崩潰了。

陳蘭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