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想要回到韓城的最大的原因,是想見林晚風。儘管他當時在北京,可我想等他回韓城我就能見到他了。
回韓城的時候,是初冬,樹上的葉子已經落盡了,天空灰濛濛的,隱隱約約的看到道路兩旁線條模糊的樹木,像是哪個技藝高超的畫師,隨手在畫布上塗出來的。
我期待著早日見到林晚風的那顆心是充滿喜悅的。遺憾的是我的那些室友,那些可愛的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和她們見面了,畢竟她們來自天南海北,許多年後我仍懷念同她們雖然短暫美好的友情。
我知道生活是美好的,可依舊沒辦法擺脫內心的痛苦,我並不恨母親,但對於過去的事情又無法釋懷。
我和媽媽的感情一直不好,我印象裡的她總是很暴躁,我們家的掃帚總比別人家的壞的快,因為媽常從上邊折一根枝條抽我後背,她折枝條時會選那種最細的,掄起來嗖嗖的響,落在我的皮肉手上時發出啪啪的聲音,那時就有 一種鑽心的疼痛感襲來,早已經習慣了母親對我的這種懲罰方式,我拼命的哭喊,心想我要快點長大,一旦可以離開這個家,我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時她會扯著我的頭髮,扇耳光,肉體上的疼痛可以忍受,心靈的折磨更叫人痛苦。在母親面前我沒有絲毫的自尊可言,我一度都很痛恨她。可悲的是不管你如何怨恨,卻始終沒有辦法擺脫,這輩子你是她的女兒的事實。
我沒有辦法原諒她,也沒辦法斬斷同她的聯絡,我的那份強大卻無處釋放的恨意只能放在心裡慢慢消化。將那一份份的痛苦,堆積進心靈裡。
每每想到那個被母親打的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哭的手腳抽搐的女孩兒,心裡就很疼。於是我只能日復一日的被那股禁錮在身體裡的怨恨折磨。
那年冬天快樂和痛苦在我身體裡並存著。
初冬的早晨,天總是灰濛濛的,韓城的空氣很差,和周邊鋼廠有很大關係,那幾年國家還沒有開始治理霧霾。
我終於可以見到林晚風了,那是我回韓城一個月後的事兒。期待了許久的這次約會,我激動整晚沒有合上眼。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精心挑選後穿了一件灰白色的棉襖,黑色的靴褲,配了一雙黑色短靴,那時我頭髮已經長到比學生頭覺長一點了,約會是應該化個妝的,可那個時候我並不會畫,有時候心血來潮化個妝,對著鏡子的時候就覺得很難看,反而覺得自己素顏看著更順眼一點兒,後來就不再想著化妝這事兒了。
出門的時候發現下雪了,心情還是無比的快樂,雖然有點冷吧,但是雪天約會多浪漫啊!在村口等了半個小時,我終於乘上了公交車,擁擠的公交車上,我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起了霧的玻璃外,片片落下來的雪花,很快就能見到林晚風了,心情是說不出的愉快。
我們約在車站前的天橋邊見面,我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天橋上的他,灰白的棉服帽子扣在腦袋上,他正低著頭嘴巴手上輕輕哈著氣。
我走到他面前時,只是看著他笑,或許太高興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伸手拉過我的一雙手,微笑著道。
“冷不冷?”
我點頭時,臉上仍帶著微笑。
看著他被凍紅的鼻尖我開了口。
“等了很久嗎?”
“沒有,剛到一會兒。”
說著他牽起我的手,我們從天橋穿過。
我邊走邊問。
“我們去哪兒?”
他笑笑“你想去哪兒?”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好好想想。”
一路上他都牽著我的手,我們在車站前那條街上慢悠悠的走著。
“真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