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胡陽得罪了許薇,許薇再沒踏進過他家。
年前和胡麗去市裡買了衣服,我買了件黑色娃娃衫外套,一條白色圍巾,棕色的小短靴。那年特別流行靴褲,我也買了一條細腿的黑靴褲。我那時很喜歡自己那樣的打扮,可愛又帶些文藝。胡麗買了雙黑色高跟鞋,緊身牛仔褲,粉色短款小棉襖。
胡麗從不穿深色,我很少穿亮色,冬天我從來不穿白色,總覺得那是給自己找麻煩,白衣服穿兩天就髒了,我這個人是最怕麻煩的,總想著儘量省些事兒。
小時候一到過年的時候我就很興奮,穿新衣服,有錢掙,有糖吃。這麼好的事兒,也只有在大年初一,拜年的時候才有。
我這個出了名的懶人,在這天也會早早的起床,陪我爸爸一起,把白天從地裡抱回來放在院子裡的花柴點燃,(我們這管棉花杆叫花柴。)我蹲在火邊烤火,火蛇在我的眼睛裡跳舞 ,聽著火堆裡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堂屋門外的供臺邊,爸爸正在燒香點蠟,供臺放著半碗餃子,是媽媽剛才端出來的,最後爸爸跪在地上磕幾個頭。這是拜的天爺。一樣的程式,廚房裡的灶神爺,還有堂屋的財神爺也一樣要拜。
爸爸年年都拜財神爺,但財神爺對我們家似乎並不眷顧,我只覺得我們家一年比一年窮了。我想這也可能就是為什麼,爸爸不信鬼神的原因。
還有一種可能,因為我爸只按規矩拜但心不誠,所以財神爺不高興,讓我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差。
家裡條件不好受罪的只有我爸,他向來是只委屈自己的,我和媽仍舊是好吃好喝的,除了交學費的時候,總要等兩天,那黑了心的校長,在學校大會上了,教我們“家長不給錢,就回去抱著他們大腿哭”
單純的我回家照做的時候,我媽的五根手指印在我屁股上,我的屁股直接就腫了起來。我媽打我的時候,從來都是下死手的。那時我還在想她的手會不會也腫了。
我跟同學打架的時候,明明是我打他們。我的手也是跟著痛的。當然他們打我,他們的手也一樣會痛。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打呢,別人疼自己也疼。我從來不惹事兒,但有人打我,我是必定要還手的。
因為大了,我已經好幾年沒出去拜年了,我們家輩分很小,沒有人來家裡拜年。於是我就想自己可以睡個懶覺了。
誰料村子夜裡三點鞭炮聲就響了起來,這算是開了頭,這家炮聲剛停,那家的又開始點,從三點直到天亮,鞭炮聲真是此起彼伏的。沒覺得多歡樂,只覺得吵的要命,或許這就是長大後不好的地方,想要獲取點快樂,總是很難。
家裡所有的燈都亮著,看著窗外院子裡昏黃的燈光,睡意還是有,只是總被那惱人的鞭炮聲打攪,媽媽煮了餃子,他們坐在堂屋吃。
弟弟哇一聲哭了,我心裡跟著一緊。披了棉襖去看。
只見弟弟從滿是血汙的嘴裡。吐出一顆牙齒來。
“是餃子裡的錢硌掉的?”
他哭著點頭
“快去弄水漱漱口。”我催促道。
媽媽碗放在桌上,手裡拿著筷子,臉沉著教訓道。
“你著什麼急,就不知道慢一點,這大過年吃餃子硌掉了牙齒,說出去讓人笑話。”
她邊說邊拉著弟弟往廚房去。
叔叔沒動身子,嘴裡嚼著餃子,看著媽媽的背影說“大過年的,少說兩句吧。”
我出去看了看弟弟,如果換牙肯定能長出來,但是他的牙齒要是硌掉的,我心裡犯了嘀咕,不知道這牙齒會不會長出來,如果長不出來,他不會一直都是豁牙吧。
我不放心的,把淑過口的弟弟拉到燈下,我們三個擠在狹小的廚房裡,弟弟站在中間,我和媽媽各站一邊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