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瞧著吧,姜氏捎來的東西,十有八九還是會落進她後婆婆手裡,可憐長安,自小沒穿過一件親孃縫的新衣。”

“可不是,我瞅那老虔婆親孫子孫女身上,全都是咱們沒見過的時新料子,你再看長安穿的什麼?補丁摞補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八齊家撿來的野孩子呢。”

方臉婦人蹲下身鏟了一棵薺菜,抖抖泥土,丟進身邊籃子裡。

“可憐哦,沒爹沒孃的,即便有三嬸孃顧著又怎樣?三順媳婦不當家,手裡沒錢沒布,她自己還要看後婆婆臉色過活,又怎能兼顧上小侄女,唉……”

那老宋頭自娶了後妻就成了後爹,自家兩個親生兒子不管不顧,竟將那後妻帶來的兒子認作長子,還改名換姓為宋繼祖。

嘖嘖,瞧這名字起的,若不是族長攔著,那宋老頭還準備將那宋繼祖加進宋氏族譜裡頭呢。

“嗨,你說那老宋頭是咋想的?將自己親生兒子排成次子就算了,還將他送去徵兵,那會兒姜氏應該寄回不少銀錢了吧,怎麼著也夠給二孝買個更卒的了。”

黑臉婦人望一眼宋家村方向。

宋老頭家五間瓦房屹立在村口,格外引人注目。

他家之前可是窮的叮噹響,跟村裡大多數人家差不多。

自從姜氏出去當了奶孃後,宋老頭家忽然抖起來了,不僅蓋了大瓦房,趙婆子娘幾個更是衣著光鮮,外出逛個集走個親戚,那闊綽勁兒,比財主家的婆娘都爽氣。

害得村裡好多老孃們都去跟趙婆子套近乎,也想讓她給自家剛生產的媳婦介紹個奶孃噹噹。

方臉婦人冷嗤:“老虔婆黑了心肝唄,宋二郎一走,她就攛掇宋老頭在村口蓋起五間大瓦房,

剛建好就著急忙慌地帶著兒女住進去,把長安與她三叔三嬸留在破爛老宅裡。”

老虔婆那賊心思誰不明白?不就是怕宋二郎在家會分走一半家產麼?

族裡雖不管他家的家務事,但族長與族老可不會眼睜睜看著宋老頭將宋家財產分給外來野種!

“他家不是還沒分麼?怎麼單獨將宋三順兩口子留在老宅了呢?”黑臉婦人連挖幾朵薺菜,好奇問。

方臉婦人:“老虔婆倒是想分,但族裡豈能讓她胡來?”

趙氏搬新家那會兒,族長親自去問過,但老虔婆指天叩地發誓不是分家。

還說因為家裡不夠住,老閨女又要說親,不好跟叔嬸擠一處,所以才暫時挪去新屋住,等宋二孝回來就重新分配房屋。

可明眼人都知道,宋二孝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

清官難斷家務事,老虔婆一口咬定不是分家,族長也沒法子,只撂下狠話,讓宋老頭留出兩間新屋,一間給宋二孝,一間給宋三順,否則就寫信告知二孝媳婦姜氏,畢竟蓋房的錢都是她出的。

宋老頭口頭應了,但仍然讓親兒宋三順兩口子住在老宅,只是每日在一起吃飯罷了。

當然,新宅的活計也由三順媳婦吳氏來承擔。

像挑水洗衣做飯,盡數落到三順媳婦頭上,地裡活計也是三順去幹。

反觀趙婆子一家,真真像少爺小姐般,個個悠閒的很,什麼都不用做了。

“哎呦,老虔婆真是好算計,等過幾年,她親孫子娶妻,還不是將那兩間屋子給佔了?”

黑臉婦人搖搖頭,嘆口氣:“姜氏也是心大,自己辛辛苦苦攢了錢,結果都便宜給了外人,自個兒親生孩兒倒是落得沒吃沒穿。

唉,她咋就這麼信任老虔婆呢?一直不回來看一眼,三年吶,她就一點不想孩子麼?”

方臉婦人:“我聽人說,那姜氏早兩年就隨主家去府城了,離這裡大幾百裡呢,據說主家少爺離不得她,才一直不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