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走近一些,發現老人雖然睡得安詳,但臉色卻很蒼白。
她輕輕喚了聲“母親”,顫抖著將手指伸到她鼻子下,老人安靜的讓人心悸,鼻下連半絲氣息也沒有。
永昌侯夫人雙腿一軟,差點跪坐下去。
“來人,快來人”她努力按住自己心中的慌亂,但聲音仍舊掩飾不住的輕顫。
伺候老夫人的丫頭心裡咯噔一聲,跑到榻前前一看,就哭了起來,“老夫人剛剛都好好的,只是說身上乏得很,想睡一會怎麼”
永昌侯夫人穩了穩穩心神,吩咐道:“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們也先不要慌,先將該準備的準備起來,再吩咐人去請了郡王妃和世子過來。”
這幾年來,永昌侯老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有什麼不好本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卻是這樣就走了。
周瑋回來的時候,永昌侯府內已經一片素白。他走到老夫人靈前,呆愣了一瞬,才雙膝一彎跪匐在地,泣道:“祖母,孫兒不孝,孫兒來晚了。”
旁邊眾人心內一酸,想起永昌侯老夫人一輩子豪爽英姿,俱是眼眶一熱。永昌侯夫人含淚上前心疼地吩咐道:“瑋兒,你祖母走得很安詳,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你剛回臨都,一路風塵跋涉,先下去沐浴更衣,再到堂前守靈。”
大家都知道永昌侯老夫人素來疼愛這個孫兒,世子對老夫人平日也是孝順有加,此時剛回臨都還沒有見祖母一面,便已是天人永隔,這其中的遺憾和心痛,豈是三言兩語能勸慰得了的。
周瑋極力忍住悲痛,站起身來。
祖母一向豪爽不拘小節,定然不願意他一個大男子在她面前哭哭啼啼。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著靈柩深深一躬,“祖母稍等片刻,我還沒跟你講這一路上的趣聞呢,等我沐浴後即刻過來再跟你說說皇后姑母的事。”
在場眾人一聽,又忍不住流下了來。
周瑋倒是紅著眼眶微微笑了笑,出了靈堂。
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陽光明媚得刺目。周瑋揉揉眼睛,朝著祖母住的慈松院凝視片刻。以往回來徑直去的院子,如今大門空空的敞開著,再也沒有祖母慈愛地等著他回來了。
離別來的猝不及防,讓他還有好多話沒有跟她說完,便天人永隔了。
周瑋心中一痛。回臨都的路上,他還在想要如何瞞著祖母皇后姨母去世的訊息,如今,倒是不用瞞著了。
他抬手想要擦眼,一方雪白的娟帕已經遞到手中,“表哥也不用太難過,外祖母畢竟年歲已高,這樣走了也好,至少不用忍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
“再說,有皇后姨母照顧,祖母在那邊也不孤單。”
周瑋用娟帕胡亂擦了擦眼,甕聲甕氣地道:“你什麼時候回青州。”
“原本是這幾日便啟程,但現在怕是要等外祖母入土下葬了才能離開了。”子楚一身素白的衣服,少年雖然依舊瘦弱,但臉色卻已經好了很多。
“到時候我去送你。”周瑋將娟帕往懷中一塞,“你身子剛好,祖母靈前你也不用守著了,有我守著就好。”
子楚答應一聲。周瑋已經轉身大步朝自己院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