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晚上,一天晚上是地獄,一天晚上是天堂,這樣天壤之別的生活,真刺激。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等我們睡醒了,已經快到中午了,我睡了十二個小時,人有些呆呆的,坐在床上發了好長時間呆,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柳京更呆,她抱著枕頭在房間裡走了兩圈:“妃妃,我的狗呢,我的狗呢?”

她有一個狗枕頭,每天晚上枕著睡覺,已經爛成不像話了,還捨不得扔。

“狗在北京.”

“那我在哪?”

“你猜.”

她半天才反應過來,薄牧野在外面輕輕敲我們的門:“我在樓下大堂等你們,等會帶你們去吃飯.”

“醒了就吃,人生真美滿.”

柳京哈哈大笑。

服務員送進衣服,說是薄牧野讓送進來的。

長長的毛的毛衣和羽絨大衣,薄荷綠配藕荷色,我喜歡這樣的搭配。

柳京則是大紅色的羊毛長裙和咖色的羽絨大衣,薄牧野瞭解我們每一個人,他給我們搭配的衣服都很適合我們。

他帶我們去吃烤火雞,柳京說:“又不是復活節,吃什麼烤火雞.”

結果她吃得最多,大呼又嫩黑胡椒又辣真過癮。

我不停地看手錶,吃玉米片的時候差點咬到手指,薄牧野把蘸玉米片的酸乳酪遞過來:“我已經打過電話給醫院了,他們說鬱槐還沒醒,一個小時之後差不多會醒了,你彆著急,慢慢吃.”

薄牧野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他是我靈魂的主宰者,我抬起頭崇拜地對他笑:“以後我不用說話了,反正你什麼都猜得到.”

“那可不行,我喜歡聽你說話.”

薄牧野說。

柳京又開始咳嗽,我敲敲桌子:“得了,別咳了,黑胡椒噴我一臉.”

吃完飯,趕到醫院,剛好一個小時過去了。

走到鬱槐病房門口,柳京停住了,我回頭看她,上牙齒打著下牙齒。

“幹嘛?”

“我緩緩.”

她抓著牆上的扶手不肯走。

“你怕鬱槐失憶了不認識你?放心吧,又不是電視劇.”

我拖她進去,醫生和護士圍在她的床邊正在給他檢查。

“醒過來了,意識還算清楚,你們聊一聊.”

醫生說。

鬱槐躺在床上,鼻管已經拿掉,他微睜著眼睛,他瘦的脫了形,只有那長長的睫毛才是我們熟悉的。

我們走過去,他的眼珠跟著我們轉動,停在我們的身上。

好一會,他露出笑容:“妃妃,柳京.”

他沒失憶,還認得我們,我聽到柳京如釋重負的嘆氣聲,我笑了,心裡一顆大石頭穩穩地落了地。

“感覺還好嗎?”

“還好.”

我身邊的柳京在哆嗦,我看她一眼,她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她就是這副德行,一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這樣。

我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對鬱槐說:“你別多說話,剛剛做完大手術,有什麼話等你好一點了再說,我們會一直留在美國等你好了一起回去.”

“我沒想讓你們來,打電話給你的那天,只是想把這個交給你.”

他在枕頭底下摸索了半天,我抽出來遞給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說:“這是我給你的,那天我以為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