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知道的不是薄牧野,而是時卉。

她不太關心的樣子:“管你是不是跟蹤我.”

她用紙巾擦乾淨臉,然後掏出化妝包開始慢慢化起妝來。

她不理我,我也急著和薄牧野分享我的喜悅,我拿著電話準備出去打,她放在洗手檯上一張紙,我無意地瞄了一眼,我的視力特好,一眼就看到那單子上寫著一行字,流產及清宮手術繳款單。

時卉要流產?她不要這個孩子?難怪她昨晚喝那麼醉,今天這麼憔悴蒼白,原來她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其實這跟我什麼關係?我完全可以揚長而去,但是我忍不住停下腳步,眼神一直停留在紙上。

時卉正在化眼睛,她乾脆大大方方地把繳款單遞給我:“看個仔細,何必鬼鬼祟祟?”

她落落大方我也不必藏著掖著,我說:“為什麼要流產?”

她嗤笑:“你問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跟我確實沒什麼關係,我就愛做一些多管閒事的事情,昨晚我也想過時卉的孩子和那個蕭何有沒有關係?不過我和時卉這種惡劣的關係她也不會告訴我實情,我知道她討厭我,恨我和薄牧野結婚,彷彿我是一個第三者,破壞了她和薄牧野這種她認為最舒服最和諧的關係。

她化好了一隻眼睛,一隻豔光四射,一隻我卻覺得透著悽苦,她瞪著我,我走出了洗手間。

我懷孕了我應該特別高興才對,不能為時卉而讓我的心情低落,我努力讓自己把時卉的事情拋諸腦後,可是當我拿完醫生開給我的鈣片和維生素時看到時卉正在交費處繳費,她的妝容明豔四射,卻總給我一種別人察覺不到的孤獨。

我莫名其妙等在走廊的一端,她交好費拿著單子慢悠悠地從那頭走過來。

“時卉,為什麼要打掉孩子?”

她一抬頭看到還是我,她突然笑了,揚了揚手裡的單子:“你是不是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我沒那麼八卦,但是你是牧野的好朋友,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做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哦?”

她揚著眉毛,永遠是一副戲謔的樣子,她抱著雙臂歪著頭看著我:“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一件會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我不想和她玩文字遊戲,作為一個母親,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我只是提醒你.”

我說。

“我聽過你那些聖母的事蹟,你是不是要說我沒有權力阻止一個生命來這個世界上?然後跟我說人生哲理?”

她輕笑起來,笑的渾身顫抖:“我問你,你是把一個孩子生下來但並不能保證會給他很好的人生殘忍還是把他從一顆胚胎開始就終止殘忍?”

“你可以給他一個很好的人生,你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那你呢?”

她言語犀利起來,她反問我:“聽說懷孕的時候已經知道前夫出軌了,但是你仍然選擇生下她,你的孩子過得怎麼樣?你的前夫愛不愛她?她有沒有得到很好的人生?你對自己有沒有自信?對,你很有自信,你很努力給她完美的人生,但是你卻沒有做到,你讓你女兒一次次受傷,你敢保證這一次是最後一次麼?”

她每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裡,時卉好厲害。

薄牧野的眼睛像刀子,她的嘴像刀子,薄牧野會看透我的心,而時卉卻能親手解剖我。

我一句話就被打敗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我佇立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她慢慢地走進去。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站在這裡,時卉剛才的那些話還不夠讓我傷痕累累?何必還站在這裡?我還沒轉過身,手術室的門開啟了,時卉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