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眼淚一滴滴往下掉,他自己還不知道。

他無聲自問:“怎麼辦?”

他又無聲自答:“不知道。”

“老二,”鄔瑾皺眉喚他,他毫無反應,只像截木頭似的站著,“老二!”

鄔瑾加重了聲音,他這才聽到,身體開始不住顫抖,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冷還是怕。

片刻後,他用哭泣的顫音開口:“哥。”

鄔瑾看他魂不守舍,伸手去牽他,就發現他手心冰冷黏膩,是出了大汗之後的模樣,就把他一路牽到正房去:“阿孃。”

鄔母還在給小輪車縫個軟墊,屋中炭火“噼啪”作響,並未聽見鄔意先前的叫喊聲,此時見鄔意麵色慘白,就“呀”了一聲,丟開針線走上前去。

她用巴掌摩挲他滿是冷汗的腦袋,又見他瑟瑟發抖,發寒似的打著哆嗦,急道:“這是怎麼了?傷風了?”

鄔意說不出話來,直著眼睛往床上走,一屁股坐在床上,他脫掉鞋,抬起雙腿蜷縮排床裡,也不知道要蓋被,只是緊閉著眼睛,心想:“怎麼辦?”

鄔母嚇了一跳,追了上去,摸他的額頭,又摸他的後背,只摸著滿手冰涼,連忙叫鄔父來給他暖暖:“怕是著涼,你摟著他睡一覺,我去熬薑湯。”

說罷,她又氣又心疼的罵:“下著大雪,堆什麼雪獅,這下可好,大過年的病了!”

鄔父撐上床去,把鄔意兩隻腳捧起來,放到自己心口,鄔母給他嚴嚴實實蓋上被子,身邊的溫暖讓鄔意越發不敢睜開眼睛,想逃避到夢裡去。

“劉家獅子大開口,這一萬多兩怎麼都湊不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辦法來,“哥一定會有辦法的,可哥也饒不了我。”

他昏昏沉沉想了又想,想和鄔瑾認錯,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就連兩片嘴唇都黏在了一起,張不開。

而鄔瑾坐在火盆旁,看鄔母忙忙碌碌,端熱水來給鄔意擦汗,直到鄔母忙完,潑掉髒水,才道:“阿孃,老二不是傷風,他是嚇的。”

“嚇得?”鄔母撥開炭火,又把炭盆離鄔瑾更近些。

鄔瑾斟酌著道:“是,他這兩年在外胡鬧,欠下劉家一大筆錢,劉家今日來追債,希望咱們正月裡還上。”

“什麼!”鄔母手中火箸一抖,頓時揚起無數的炭火,“欠了多少?”

鄔瑾接過火箸,將亂了的炭碼好:“明天劉家會送賬單來,我算了才知道。”

鄔母察覺出了鄔瑾話裡的隱瞞,鄔瑾向來是實話實說,說要算過才知道也是實話,可今天的語氣和神態,都好像是在幫鄔意隱瞞一個彌天大謊。